他纹身了,江一航的那个情侣纹身,就是和左林的,我没有纹身,难以相信吧,我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二十多年了,从未纹身过。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抢救室,不明白他为什么抱着左林的照片不放,但又来为我挡车。
他有病吧,是不是有病?为什么呢?要是死了呢,我又不是他喜欢的人,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死了,那得多憋屈。
林女士和左先生也来了,我没有通知他们,但不知道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林女士看了眼我,上前问我:“受伤了吗?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血。”我抽开了手,有些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两家见面,就像是仇人相见,林女士和左先生一直认为如果不是江一航和左林在一起,他们也不会被逼得带左林去了国外,左林也就不会死在国外,骨灰到现在都没能埋进地底。
江一航的父母觉得,我和左林就是两个祸害,一个害他还不够,两个都害他,现在害得他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他们从争论,到吵架,再到动手,我试图上前拉开他们,但是实在是太过混乱了,两家人都恨不得能在医院抄起棍子闷对方脑袋上,医护人员拉扯都没用,我在中间不知道被谁猛地推了一下,腰后砸到了旁边的栏杆,一阵生疼险些站不住。
保安连忙上来拉开他们,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靠在旁边,脑袋里晕乎乎地转,低着头喘气时,就听到沈佳佳有些诧异地喊道:“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
她这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面吵闹的四个人听到,我茫然地看了眼沈佳佳,而后身子骤然发软,整个人朝地上栽了下去。
记忆的之后,我能看到林女士和左先生诧异的神情,还有小朱惊恐又紧张的表情,再然后便是有些发黑的走廊灯光,世界渐渐变成了黑色。
再次醒来时,手背处打着点滴,我戴着熟悉的氧气罩,许医生深深叹了口气:“一下子医院进了两个,业绩这不就冲上去了?”
他这讽刺意味十足,我试图说话,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你省省力气了,早跟你说了,不要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要撞伤之类,你的再生障碍性贫血是很危险的,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许医生将病历放在了背后,看了眼我身旁的仪器,而后道:“别问另一个怎么样了,他受伤很重,还在昏迷中,到底是植物人还是会醒来,暂且不知道。”
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已经耗费了目前我所有的力气。
沈佳佳进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通红,肿了不少,能看出来是哭了很久的,她小声道:“哥,对不起。”
她没什么需要和我说对不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