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当然相信你。”
梁瑄闻言缓缓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抿了一个笑,只是那笑容过于苍白疏离,让人看不出任何情感。
他站在病房外,看着梁沛越走越远。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从他心底剥离,让他疼得眼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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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坐着的中年妇人神色和蔼,笑起来眼尾是弯着的,一身病号服也掩不住那温柔如水的气质。
只是瘦得有些过分,连手腕都带上了隐约的褶皱。
梁瑄穿着浅蓝色隔离服,握着妇人温暖的手,替她按摩小臂,手指按压力度适中,仿佛在琴键上舞蹈。
“小瑄,妈妈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梁瑄微抬头,眼眸含笑:“什么?”
“有一句话,很重要。”梁妈妈把手覆在梁瑄冰凉的手上,眼带忧愁,“可是妈妈想不起来了。”
过去的七年,温华反反复复地提起,她一直想说一句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话。
梁瑄很耐心,将手掌反握着母亲的手,安慰道:“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爸我会照顾好的,我也不会再见沈珩的。”
温华闻言,眼中忧虑更甚。
她用有些枯瘦的手摸着梁瑄削瘦的侧脸。
“小瑄,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梁瑄轻轻‘嗯’了一声,伏在床边,用侧脸枕着母亲的手,轻声笑了。
“妈,有人欺负我,我好累。明天,我可不可以不上学了?”
“好啊。”温华笑着摸他的脑袋,把脑袋上松软的发丝归置理顺,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绵羊,“妈妈只想让小瑄开开心心的画画,其他的,都不重要。”
梁瑄把脸埋在温华的手掌心,藏起了眼角的一滴泪,没让它掉下来,半晌,轻声一笑。
“等我有空了,我来给妈画像,好不好?”
温华用手握成梳子,慢慢地理着头发,朝着梁瑄笑了笑:“我这样,好看吗?”
梁瑄俯下身体,灵巧的手指在温华有些发黄的发尾绕了几个弯,发丝如针线穿插严丝合缝,两三下,就挽出一个漂亮的发结,像颤巍巍开放的秋海棠,慵懒而优雅。
“很美。”
他在母亲额头落下一吻,双眼微阖,睫毛轻颤,眼泪自眼角滑了下来,轻盈地落在那发结之上,清澈脆弱地如同秋日花间晨露。
出了病房,梁瑄一个人上了天台。
医院的天台总是很宽敞,视野极佳,尤其是夜晚,万家灯火融融荧光,点亮了黑夜,仿佛远方就是家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