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打个车,车费都转你手机上了,你非不收,你说,你是不是习惯性自虐?”
“因为你是我朋友。”
“怎么,收了钱就不是朋友了?”
“嗯。”
“收了钱是什么?”
“金主。”
梁瑄的语言艺术功底深厚,两个字杀伤力巨大,陈晋自愧不如,被气得一笑:“梁瑄,你可闭嘴吧。”
梁瑄十分配合地闭上了嘴,手揣在兜里慢慢散步。
两人身旁孩子的欢笑声环绕,给医院的冷肃添上一层活力,这人间暖意甚至让梁瑄唇边都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陈晋微微侧目,看着梁瑄过于苍白的侧脸,还有那人许久未见的笑容,无奈投降。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嗯?”
“你忘了,在电话里说的。”
“是,差点忘了。”
“...我骂你骂错了吗?你倒是对自己上点心啊。”
“...确实想吃点心了。”
陈晋一哽,却没料到竟然是那个赚钱机器久违地开起了玩笑。
梁瑄噗嗤一声笑出来,黑棕色的瞳孔被阳光晕得浅淡,下颌尖削,五官精致,碎发随风微扬,软得蓬松,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
陈晋狠狠地心动了一瞬,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风华灼目的少年天才。可那笑容转瞬即逝,仿佛昙花一现,陈晋清醒后,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是谁害梁瑄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
是他陈晋。
陈晋脚步渐停,颓然坐在了木质长椅上,手插进头发里,半捂着眼。
梁瑄插兜站在他面前,看着面前人委顿的枯坐,他也安静地坐在了长椅上,两人隔了一臂,不近不远,恰好是朋友的舒适距离。
“若我当年没有冲动地把你和沈珩的事告诉叔叔阿姨,她或许就不会因为魂不守舍而摔下台阶,而叔叔也就不会因为生意不顺而染上赌博。梁瑄,是我见不得你和沈珩的幸福。是我的私心作祟,害了你。你说我是你朋友,可我配吗?”
压在陈晋心底许久的话终于被他倾吐出来,他双手捂着脸,萎靡懊悔地弓着腰。
“陈晋。”梁瑄拢了拢风衣,抱着双臂,闭上双眼沐浴着不算暖的阳光,声音有些懒散,“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做事故追责的吗?”
陈晋不说话。
梁瑄也不在乎,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一个事故的发生可以是单因素,也可以是多因素串行导致的。对于多因素事故,我们只追责主要责任人。判断主要责任人的归属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