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终于有了一点钱,我买了他喜欢的手霜给他,他却把大半用在了我的脸上,他略显粗糙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说:“崔明朗,你的脸都干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就默契地滚做一团。
再后来,我们连手霜都不舍得买了。
那一管分享的手霜,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限定记忆,承载着我们最爱彼此的岁月。
经年之后,我偶然想起了这只护手霜,买来送给了我破镜重圆的爱人。
而我的爱人赵星,他还记得它承载的故事,他还记得要在掌心抹开,涂在我的脸上。
我的脸贴着他宽厚而柔软的手掌,过往与现实交织相映,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了。
“你不也记得。”我轻声说。
赵星捧着我的脸,看了又看,说:“我刚刚对你动心了。”
“我也是。”
“你真的好会撩人。”
“比不上你会说情话。”
“我说的每一句情话,都是真的。”
“是么?”
“是。”
赵星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也忍不住伸手覆上他的脸颊,说:“我最近每次看你,总是满心欢喜,像是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那就多喜欢我一点,少厌烦我一点,”赵星松开了我的脸颊,转而搂住了我的腰,“我们相爱,天经地义。”
我想笑他肉麻,嘲讽他文绉绉,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我竟然也不想破坏现在这样温情脉脉的场景。
我和赵星认识了三十多年,分分合合,怎么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重温热恋。
是的,我们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正在热恋。
我凑了过去,亲吻上了赵星的嘴唇。
赵星的双手初始扶着我的腰,很快就变得不规矩起来,他的手到处向不可描述的地方摸来摸去,但我流露出强势的意味的时候,他又变得格外柔软和温顺。
我们在沙发上翻滚,后来战场扩散到了客厅的地毯上,足足折腾了大半夜。
等一切止歇,我闭上双眼准备休息,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我听见赵星轻轻地喊我的名字:“崔明朗。”
——不像是想叫醒我,反倒是像确认下我是否已经睡着。
我装睡的功力一贯很好,我也很期待,赵星在确认我睡着后,会做些什么。
我等待了大概十分钟,等来了一个落在额头上的温热的吻,和一句微不可察的低喃。
赵星在午夜里,轻轻地对着“睡着”的我说:“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
——我也是。
我不想让赵星尴尬,装睡装得有点辛苦,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我抱着高高的一摞书,很艰难地穿越回廊,手上骤然一松,眼前阻挡视线的书籍也“消失”了,赵星抱着一大半原本压在我手上的书,他脸上带着细细的汗珠,说话却粗声粗气,他说:“过来搬书怎么不喊我一起?你一个人搬得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