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逗一逗他,对他说几遍“不好的”,他大概率会像当年告白时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一遍又一遍地告白。
我张了张嘴唇,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好啊。”
我竟然舍不得让他此刻难过,我竟然畏惧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再坚持问上几遍。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见不到赵星的时候,我过得也还算好,但当我见到他,又无法否认,我依然爱他。
我依然爱他。
“我爱你。”赵星的声音不算大,他说了这句话,坐直了身体,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我看了他几秒钟,说:“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快了。”他倒是很笃定似的。
“不要做多余的事。”我提醒了一句他。
“好。”他答应得很利落。
又过了几个月,这期间消息倒是很多,有时候有好消息,有时候有坏消息,随着冬天的到来,赵星给我带了很多新衣服,每一件都很漂亮,除了衣服,还有几串冰糖葫芦,我一边啃冰糖葫芦,一边听赵星说这是他亲自蘸的。
“你精力倒是很旺盛。”
“自从不乱搞之后,我的业余时间很多,没事多学点东西,或者做点手艺活,也挺好。”
冰糖葫芦甜滋滋的,味道还不错,我想了想,问:“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好,如果是谎言,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赵星凑近了我,直视着我的双眼,他说:“我没有骗你,你进去之后,我没有再碰任何人。”
“倒是你,有没有搞几段监狱情?”
“没有,我不喜欢不爱干净的男人。”
赵星就笑,不是那种资本家式的笑容,而是那种记忆中的,爽朗的大笑。
他说:“那看来搞搞帕拉图,好像也那么难。”
我对此不置可否,赵星也不在意我的态度,他又陪着我说了十多分钟的话,等到了探视时间,才转身离去。
这一年的农历二十三,我入狱的第三百四十天,我的案件复审开庭,庭审公开审理了两个小时,我方律师提供了全新的证据,审判长当庭宣判我无罪。
庭审结束后,我一步步走向了旁听席,最后隔着栏杆,和赵星久违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的唇是冰冷的,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但他的心跳得格外快,我隐约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