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见丝毫说不动他,萧归豁地跟着起身,顺手帮他取过床头的大氅。
温无玦刚要接,他忽然一顿,笑道:“我帮相父穿。”
温无玦:“……”
我自己没长手么?还是残了?
萧归抖开雪白狐裘,绕到他身后,给他细致地贴着脖颈裹上,紧紧密密地没有一丝漏风的余地。
双手伸到他前面,灵活地系上带子,拉紧。
最后,他顺势环住他瘦削的腰,双手交叠在他腹部,将头低了几寸,搁在他在肩上。
“相父。”萧归轻声唤道,只觉得好喜欢这样一直拥着他相父。
温无玦无声喟叹。
缓了缓道,“走吧,去外面看看。”
一夜之间,军帐上皆是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座峰顶接天一色的白,几乎看不见其他色彩。
风雪犹未止,裹着凌厉的声势,越发侵袭凶猛,冰冷沁骨。
萧归将他自己的大氅挥开,将温无玦包在里面,他身高略低,恰好被他挟在腋下。
萧归身上火热,温无玦着实拒绝不了这片温暖,也不逞强了,索性安心地被他拥着。
两人同步行至崖边,低头看去,山下也是一排排军帐连绵不绝,数量是他们的十倍以上,同样是头上盖了一层白棉花。
不同的是,对方出入行止自由,粮草、木柴等物资供应不绝,哪怕在这里驻扎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温无玦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可以撑多少天?”
萧归昨日刚清点过,“不足十天。”
风雪细细索索之中,两人俱是沉默。
依照北燕王这个架势,十天是不可能走的了。
那么,他们要么十天内冲下去,决一死战,要么,等着粮草尽后,饿死在山上。
双方兵力悬殊,决一死战无疑是北燕王呈压倒性的优势。
但如果不破釜沉舟,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温无玦已经技穷了,再怎么设法也不可能让几千残军去对抗几万铁骑。
这种以少想要胜多的打法,要么依靠地势,要么依靠阵法,要么依靠其他的先天有利因素。
如今,他们高居峰顶,地势上可以说有优势,可北燕王也清清楚楚,进来就是个死,干脆不进来,围而不攻,耗光他们的粮食,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稳操胜券。
优势顿时成了劣势。
而阵法上,北燕已经吃过一次亏,就更不容易上当了。
难、难、难。
萧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决然道:“朕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想做个饿死鬼。”
温无玦抬了抬眼皮,但见他神色间难得的沉静,心底一动。
他今年未满二十,还没真正看过这世间,要是死了,还怪可惜的。他自己一副病骨,本就是天不假年,再活着也多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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