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笑肉不笑道:“相父还真是有那个什么建之才啊,那不如以后你不用奏折了,直奏好了。”
温无玦面色未变,也不客气地回道:“臣没这个习惯。”
二人的对峙愈发僵化,大殿里原本还是暖和合宜,现下仿佛是多添了炭火一样,突然热了一层。
唐玉眼见着情形不对劲,忙出列道:“皇上,丞相,南疆之事不可一拖再拖,安平侯已经连上了三道折子,今天先把这事议了吧。”
其他几个辅臣也纷纷附议,“是啊,南疆之事可大可小。”
见众人意见如一,萧归面色恻恻地坐下,姿势比王八还王八,声音懒懒的:“南疆之事有什么可议的,不都是相父说了算。”
唐玉仗义执言道:“皇上此言差矣,先帝钦定四大辅臣,丞相为首,当然要以他的意见为先,况且丞相跟着先帝东征西战,对各处兵事了如指掌,所谓兼听则明……”
“好了好了。”萧归不耐地打断他,“议就议吧,朕听着。”
唐玉愣了一下,无奈地退回一旁,众人皆暗自摇头。
温无玦泰然地坐回椅子上,温言道:“南疆之事,我已经与兵部尚书唐大人商议过,布刺虽然来势汹汹,但不足为虑。他们今年天灾连连,秋收无成,断不敢大肆用兵,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掠夺粮食罢了。不过,我们也不可以轻视,不能助长他们劫掠之风。因此,援兵还是派,粮草还是运,就当是安抚边境军民。”
唐玉上前一步道:“丞相说得极是,不知其他大人有无意见?”
薛思忠忙道:“丞相既然说今年无大兵患,那安平侯折子中要求的十万石粮草,就不需要那么多了吧。”
温无玦看向他,“刚想问薛大人呢,前日嘱托大人筹措粮草的事怎么样了?”
“呃……”薛思忠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下官同几个户部侍郎已经尽力筹措了,无奈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竟也只能筹出八千石粮食。”
呵。
温无玦心中冷笑,早知这个人是个笑面虎,没想到还能怎么虎。前日登门的时候,还说能筹措一万石,现在连一万石都够不着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温声道:“辛苦薛大人了,既然尽力了,也不好勉强。”
薛思忠忙不迭点头,几乎感激涕零,“是下官无能。”
“哪儿的话,薛大人不必愧疚。”
温无玦站了起来,走到一众大臣之间,缓缓道:“诸位大人,虽说南疆的兵患不足为虑,但是当地百姓此番遭遇粮食劫掠,却是损失惨重,所造成的后果甚至比兵患更严重。”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南疆地处偏远,粮食作收本就不多,因此边境人口一直在流失。兼之连年征战,战.火波及,加上此次劫掠,若朝廷不能进行赈灾,只怕百姓都跑光了,没有百姓,就征不到兵,就征不到粮。那么明年,养肥了的戎敌们,回头再度入侵,边境还抵挡得住吗?即使抵挡得住,长此以往呢?边境的兵力、战斗力,只会越来越薄弱。”
诸如唐玉之类的直臣们听得暗暗心惊,如果考虑到这一层,那确实不能不为之计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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