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家里给他来的电话,好像一天没见就又瘦了一点,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突出,却还对余乐笑。
“怎么样?复健的都还行吗?肩膀好点儿没有?”张口就都是关心。
余乐点头,“都好,爸今天怎么样?还是那样吗?”
“手术都做完了,挺好的,你爸硬挺着呢,不用担心他,肯定可以挺过去。今天给他做的米粥都吃完了,胃口比之前好多了,还担心你的伤,催我给你打电话问问,让你训练悠着点儿,别又伤着……”
余乐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眺望远处灯火,辉煌灿烂的仿佛立于大海远端的海市蜃楼,依稀有着不真实的感触。
他听着母亲的絮叨,也看见了瘦得皮包骨的父亲,他们努力笑着,把所有积极的能量用这样的方式传递给自己。
一度想要询问父母对自己转项的看法,但话到了嘴巴却说不出来。他知道父母对他跳水,给予了无限的厚望。
他爸的甲状腺癌,就是他痛失奥运资格,回家养伤后,给闷出来的。
那一次的失误,几乎拖垮了他全家。
余乐面对父母只能说,很顺利,都很好,各方面都很好,你们千万千万别再为我担心。
挂了电话,余乐的笑容淡了下来,眯眼看着远处的灯火,久久没动。
……
第二天是陆地训练。
现在盛夏,滑雪馆里都是跑来避暑的人,周末的人流量尤其地大,他们专业训练不方便,再说这么大的场子维护和人工都是天文数字,总不能不让人营业。
第一次的陆地训练和余乐估摸的差不多,就是普通的力量训练,以及规定动作的机械重复训练。
所以在纯洁雪面上的激情,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在体能上。
选训二队都不是“一线运动员”,有的干脆就已经停训读硕去了,所以余乐即便养伤两个月没有训练,在“选训队”里的体能倒也不算差。
但也算不得最好。
这一点上,卓伟倒是比余乐厉害,一共八组训练,他领先了其他人一组最先练完,于是昨天还被打击的蔫了吧唧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下巴扬的老高。
余乐练的不好也不坏,一来他体能确实下滑的厉害,二来每次和父母联系后,他发热的头脑都会冷静下来,理智回笼后,他都对滑雪有些抵触。
积极性不强,体能也跟不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出色可言。
就这么混了一天,朱明宣布明天放假一天后,全队欢呼,余乐也松了一口气。
来练滑雪,其他人是身体折磨,心情愉快,余乐是身心都饱受折磨,要不是他感觉自己在滑雪上确实有那么一点天赋,比其他人强的优越感撑着,他早就走了。
就像那七名已经退出了选训队的队员,悄无声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