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永远能保持体面,他谦逊有礼道:“您快去休息吧,这段时间照顾师父您一定很辛苦,这里有我和师哥在你放心,有任何情况我们再通知您。”
“是啊”,林有锦也附和说:“您回病房睡会吧,这几天您守在师父身边也没睡个好觉,这里有我们您就放心吧,师父不会有事的。”
“好好好”,师娘抹了把眼泪,转身颤颤巍巍地走向了病房。
“阿慎”,林有锦看向周慎说:“我们聊聊吧。”
周慎抬了眼皮看着林有锦,抿紧了唇角。
刮起了一阵风,周慎和林有锦并肩立在医院的天台上,居高临下望去,底下是一片混沌的城市。
远处几幢高楼林立,与城市大面积的自建楼形成矛盾,城市主干路上车流不息,然而整个城市像是被雾霾笼罩般,渐渐失去了活力。
与临江这样的新兴城市不同,雅山市曾经也有过辉煌,但随着沧海一粟不断变化,雅山这座城市就像是耄耋老人蒙上了沧桑,它止步不前,逐渐被后起之秀超越,渐渐地就被遗忘了。
毕竟是自己曾经待了十多年的地方,可以用故乡来称呼了,可此刻的周慎明显已经对这里失望。
具体的失望是什么时候?大概就是从他的母亲周月清去世之后。
周月清去世那年周慎只有八岁,他被人从老家镇上接回了雅山市区,后来又辗转去了老家镇上的孤儿院。在那里他度过了十个年头,十年里少年变得孤寡低沉,他封闭自我不与任何人交流……
奇怪的是那些时光早就过去了,也已经被淡忘了,但每次不经意间想起,还是会觉得有空缺,那处空缺就好像是冬日的冷阳,再也再也温暖不了他的世界。这个空缺甚至已经到了偶然想起都会觉得余生都不会再治愈的程度。
风刮得越来越大,周慎也越来越清醒。
身旁林有锦迎风点了一支香烟,风太大,打火机点了几次火才点燃了香烟。
林有锦抽了三口烟,突然叹了气说:“师父这次怕是挺不过来了。”
周慎的表情都是苦涩的,他盯着林有锦抽烟的动作,目光随着林有锦抽烟的动作移动。
林有锦喷了口烟雾说:“姜局早些年心脏就不好,前几天急性心衰发作做了场手术,还在观察期病情又突然加重,虽然说之前几次发作比较幸运没出什么大问题,可这次不同了,医院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医生那边也建议我们早做准备了。”
周慎迎风而立,身体已经有些颤抖。
然后他听到林有锦说:“我已经请了假,师父师娘无子无女,万一……师父的身后事就由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