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着喜悦的低呼声打断了陆汀的想法。
他转头看去,罗天一脸喜色的匆忙走来,身后跟着一名身材挺拔,身形健硕的男人。
男人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眼角因为带笑的缘故,有一道较浅的鱼尾纹。从外貌判断大约三十多岁,实际年龄肯定不止。
罗天带着人来到桌前,陆汀看着那张脸,心脏重重跳了下,无所适从。
不等发小介绍,宁伟成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宁伟成,妻子叫苏雅洁,我们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女儿性格直爽,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而且一直盼着哥哥回家。”
倒豆子似的,宁伟成将家庭情况做了详细介绍,在接触到陆汀的第一秒,他就觉得这是他的孩子。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迎面而来的亲切、看到对方后的欣喜、想要上前拥抱的冲动,这些陌生的情绪带着他许许多多的期盼,不停地告诉他,就是他,一定是他,这次没有弄错。
可是理智告诉他,一切还要以鉴定结果为准。
宁伟成笑了下,想伸手拍拍孩子的肩膀,手抬起来后犹豫了下,又缓慢放下。他们才见过一面,不能太唐突。
罗天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拉着好友坐下,点了两杯柠檬水,他先活跃了下气氛,找到一个个合适的切入点提起鉴定的事。
陆汀声音带着点嘶哑,“现在就可以去,如果……你们方便的话。”
宁伟成:“方便,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做鉴定的地方是B市某司法鉴定机构,介于情况特殊,在办完手续后,中心将以最快的速度出结果。等待的几个小时中,每个人都在煎熬。
说来也怪,这些年宁伟成做过许多次亲子鉴定,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紧张到他手脚发麻,忍不住逃去楼梯间一根烟接着一根的抽烟。
罗天坐到他身旁的台阶上,“你至于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伟成撑着额头笑了下,畅想道,“你说,他要真是我儿子,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征询他的建议带他回S市,如果他不愿意,我是不是该把公司搬过来?对了,家里给孩子留的房间应该重装一下,十几年前的老款式,现在年轻人肯定不喜欢……”
听着发小絮絮叨叨,罗天胸口发闷。
在外雷厉风行的宁伟成,何时像今天这样,无措得像个没经历过风浪的毛头小子。他在高兴,也在害怕。
大约是陆汀和苏雅洁长得太像,亦或者坚持了二十一年可能依然得不到好的结果,他的这位老朋友开始疲惫、怀疑,也在痛苦。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年,可是孩子在父母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宝贝。那是宁愿从身上剜掉一块肉,也不愿意忘记的牵挂。
罗天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门之隔,陆汀拿着两瓶水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林归的手指插|入青年柔软的发丝,揉弄两下,蹲下仰头看着他道:“人和人之间有一条线,这条线把他们紧紧连在一起,走多远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