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了想见谭北海的执念,当天晚上万籁俱寂时,曹焕因为走廊里的推车滚轮声而睁开了眼睛,他反应了好几秒,才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是真的醒了。他转头往窗户边看去,原本竖在墙边的行军床已经被摊开放在了他床边,上面有一张空调被,但没有人躺着。在曹焕想试着能不能发出声音时,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门锁开启的轻微碰撞声,就着从走廊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谭北海逆着光,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谭北海头发还是湿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曹焕眯了下眼,看不清他的脸。黑暗中,谭北海没发现曹焕醒了,他绕过床走到行军床边,背对着曹焕拿过床上的手机,打开手电以作为照明。他撕开了一个医用大号创口贴,而后走回床头柜旁,捧起一瓶碘伏及一包棉签,坐在了曹焕右手边。
曹焕试着动了下手,而谭北海刚好扭过了身子去拿他还亮着灯的手机,没注意到。他把手机放在曹焕右臂边,轻轻卷起曹焕的袖子,小心地撕下一片旧的创口贴。就着灯光,他先仔细观察了下创口贴下的皮肤,长时间胶布覆盖,使得周围稍稍泛红,有了些过敏的前兆。他轻轻抚了抚发红的皮肤,拿棉签蘸了点碘伏涂于其上,再将新的创口贴平整地覆盖上去。
哥
谭北海的手顿了下,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朝曹焕看去,对上了曹焕笑着看他的眼睛。
第一百零二话
焕焕?
哥,你把灯开开,我要看看你。
好、好,你等等。谭北海手忙脚乱,差点碰翻柜上的碘伏,他扶了一把瓶子,拧上了瓶盖,握在手里就忘了放下,开灯会不会太刺眼了,你要不要先闭上眼睛,一点点适应?
我没问题的,快点,哥。
好,我马上去。
谭北海去开灯还跑错了方向,踢到行军床了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边,他扶了一把床栏杆,但仍没吸取到教训,没一会儿又踢到了椅子,开灯路上颇为崎岖。
大半夜的,日光灯确实刺眼,曹焕条件反射闭了闭眼,拉过棉被只露出个额头。待他适应,原先还离得有些距离的谭北海,此时已经到了他跟前,一张放大的脸搁在床沿,关心地注视着他,看这高度,谭北海好像还是跪在地上的。谭北海抚了抚曹焕的额头,将他凌乱的刘海拨开,手往下碰触他脸的动作极其小心,像是生怕碰碎了般。曹焕想抬手握住谭北海的胳膊,但他没什么力气,还做不了这些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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