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设想了无数种情况,重点是如何收集证据和撤退。
周江咏说:“我带了两个纽扣窃听器,如果不让带手机进去,咱就把窃听器打开。”他看向我,“我带一个,邹老师带一个。”
我说:“好。”
下午两点五十,我们到达学校门口。
等待约十分钟,从校门钻出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秃顶,挺着肥大的啤酒肚,笑呵呵地说:“你好,是周先生吗?”
周江咏说:“是的,我是周江,这是我弟弟周澜。”他指了指我。
我说:“你好。”
男人自我介绍:“我叫陈文明,是教国学的老师。”
“陈老师。”周江咏从善如流,奉承话张口就来,“我一向推崇咱们自己的文明,四书五经,伦理纲常,这才是永恒的经典。”
陈文明的小眼睛精光闪烁,大力认同:“是啊是啊,咱们里面请。”他推开门,“先说好,学校里不允许拍照录像。这是神圣的地方,不允许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污染孩子们的眼睛。”
“那当然。”周江咏摸了一下口袋。
我双手揣兜,打开口袋里的窃听器。
一路上基本是周江咏说话,我冷着脸四处观察,扮演一个忧心忡忡又担心被骗的家长角色。周江咏扮白脸说好话,我扮黑脸不说话,陈文明为了说服我,用尽浑身解数,我还是绷着脸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们走过教室外长长的走廊,教室里的孩子目前还算正常,他们年纪不大,约十二三的年龄,齐声朗读三字经:“……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小澜,你觉得怎么样?”周江咏回头看我,他的人设是没有主见急病乱投医的懦弱父亲。
我皱眉不说话,周江咏神色惶惶。
陈文明说:“周小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我沉吟半晌,开口:“费用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侄子性子倔,我怕你们管不了他。”
陈文明发出一声嗤笑:“管不了?就没有我们管不了的孩子。”
“真的吗?”我挑眉,“我不信。”
鲁豫的话果然能挑起胜负欲,陈文明气得两腮的肉都在抖:“不信?今儿让你见识见识。”他抬手往前一指,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我带你们看看思过园。”
思过园?我看向陈文明:“那是什么?”
“不听话的孩子闭门思过的地方。”陈文明走在前方带路,拐过几个弯,到达一个树荫笼罩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排没有窗户的平房,他推开最东头的门,示意我们进去。
踏进门里,仍然是长的看不到头的过道,因为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只有十步一个灯泡照亮一小片地方,活像恐怖片里的场景。过道左手边是一排房门,每扇门板下方开个四方的洞,洞旁挂着两个金属小锁。
“这……”周江咏开口,话音未落,我们身旁的门响起“咚”一声,接着是哭泣和乞求:“老师,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哭声凄厉,依稀是个男孩的声音,“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顶撞老师了!”
陈文明猛地拍了一下门板,不耐烦地说:“喊什么喊,闭嘴,我不是你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