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不是指责您。”夏纤纤说,“我想说的是,您是肖珂的光,肖珂是我的光。”
我没留心听她的话,心里琢磨着出柜的事情,我应该先试探试探邹海阳的态度,我爸妈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反正我也不爱回家。寒假的时候我和我弟在gay吧玩的时候,邹海阳好像问过我什么话,但是我喝得有些多,记忆仿佛被扯碎的纸张,东一块西一块的,拼不起来。
“老师,我们回去吧,有点冷。”夏纤纤说。
我下意识回答:“好。”
春天的气温忽高忽低,今天的风格外大,吹得人四肢冰凉。我吸入一口寒气,涤荡肺腑,头脑清明,我出柜的事往后放放,当务之急是把肖珂带回学校。
一年前我救下的孩子,决不能废在这种宣扬歪理邪说的学院。
“我家里人逼我硕士毕业前把婚结了。”夏纤纤突然说。
硕士毕业前?
这学期是夏纤纤的研三下学期,那不就是七月份之前?我问:“跟谁?”
“不知道。”夏纤纤说,“可能是某个他们找来的男人吧。”
“这么做是违法的。”我说。
“他们说,结婚只为了要个孩子,只要我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他们以后都不管我了。”夏纤纤说。
我震惊于夏纤纤家长扭曲的脑回路,不把人当人,强迫她做个毫无感情的生育机器,这是地狱哪一层爬出来的魔鬼?
夏纤纤说:“老师,我不想嫁给某个陌生的男人。我可以嫁给你吗?我给你生个孩子,然后立刻离婚。你不用顶着压力出柜,我也解脱了。”
此时此刻,我震惊得失去了基本的语言能力。
第55章 考察
“什么?不行。”我想都没想立刻拒绝,“我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但不能毁掉我们两个人各自的生活。”
夏纤纤失望地低头:“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你跟你家里人深入聊过吗?”我问,“你和他们血脉相连,他们……”
“我恨他们。”夏纤纤褐色的眼珠反射着金属般无机质的光泽,“我恨死他们了。”
“他们操纵我的生活,操纵我,生下我只是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他们是愚昧的流水线工人,强行把我捏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夏纤纤一股脑地发泄出来,“我特别讨厌音乐,但我过了钢琴十级。我小时候每天坐在琴凳上弹七八个小时,手腕肿了也不能停,因为其他小孩都学音乐,我必须会一项技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向不大会安慰人,这一刻更是词穷。
夏纤纤说:“有时候我希望他们死了,或者我死了。”
幸好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我接起电话:“喂?”
“哥,我到北京了。”邹海阳说,“你在家吗,我明天去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