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睡不着。”邹海阳说,他敲敲后脑勺,“嘶……感觉像被火车碾了一遍,轰隆轰隆响。”
“我去煮粥。”我说,“还是给你下锅面条?”
“面条,我想喝咸汤。”邹海阳说。
“好。”我踩着拖鞋走到厨房,烧水煮饭。
邹海阳倚着门框,抱臂站立:“说真的,哥,你遇到麻烦了?”
“没有。”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手擀面、两个鸡蛋和一把小青菜,“你别管。”
“你当年博士毕业的时候,都没搞得这么狼狈。”邹海阳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和燕婷分手的时候,你通宵买醉,跟现在这模样差不多。”他小心翼翼地问,“燕婷回来了?”
“人家二胎都有了,我惦记个屁。”我瞥他一眼,“你到底想不想吃面条,不想吃就滚。”
“想想想。”邹海阳捂住嘴巴,“我不猜了。”
我站在灶台旁等水沸腾,湿润的白烟顶起锅盖,声音由尖细转为沉闷,不一会儿,“咣当咣当”,水开了。我抬手下入西红柿块、葱段、姜片和一勺胡椒粉,打两个荷包蛋,稍等片刻,放面条。
我觉得难过,明明我有着平淡的生活,稳定的工作,一套遮风避雨的小房子,关心我的兄弟,和一只猫,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想要宁清,求而不得,他在我心中化作执念,我仿佛只有死死地攥住这个想法,才能不愧疚,任何逾矩的念头都是背叛。
【我们这个职业,最希望的是出事了,有人记得我们。】
【瞎说什么,不会出事。】
【生死有命。】
【好吧好吧,我会记得你的。】
我记得宁清,将他刻在我的骨血里。他是缉毒警,葬在一片荒芜的土地,立着一块空白的墓碑,我便做他的守墓人。他是清凌凌的湖水,是湖面的一片月色,是我心脏中包裹的影子。我要记得他,比任何人都记得深,记得鲜明。
“哥,面条要煮烂了。”邹海阳说。
我手忙脚乱地关火,把面条盛进碗里,递给邹海阳,再给自己盛一碗。
吃了饭,邹海阳自觉去刷碗,我走进卧室补觉。
时间如穿梭的纺锤,一眨眼,到了九月开学的日子。
宁泓仿若人间蒸发,不发消息,不发朋友圈,不来找我,包括之前伊万的吃穿用度的转账经费也暂停了。我以为他要悄然无声地结束这段扭曲的关系,索性放任自流,庆幸下有一丝丝的空落,应是生活中少了一味调剂。宁泓不是甜蜜齁人的糖,他是小米辣,浅尝很香,一口吞下能把人辣得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