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哲禹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无济于事地问一句:“还好吗?”
温染把自己卷成一团,不回答,脸上也没有眼泪。无声的空白持续拉长,十几分钟过去,他问:“商先生怎么看待我这个人?”
“我早就说过了。”商哲禹把玩着早已燃灭的烟头,“你是个好人。”
“连你都认为我不坏。”温染凄凉地笑着,“但为什么……我最爱的人却要这么折辱我?”
“我本来……”温染哽咽道,“我本来是可以借着过去的那些记忆支撑下去的。”
商哲禹挪动身子离近温染,听见他颤颤巍巍地说:“可是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简熙泽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了。”
弯曲食指蹭上温染通红的眼角,商哲禹并无其他企图,只是单纯地不愿再看到温染难过,尤其是为了简熙泽。
温染挣扎着大口喘息,痛苦地望向商哲禹:“他把我心里的那个他杀死了,我连‘过去’都失去了。”
初恋如同一张柔软的纱,细腻洁白,以爱情的温度作画,逐渐变得七彩斑斓。现如今,一捧黑漆泼上去,所有的线条图案都被黑色掩埋,无论再怎么努力,终究是洗不干净了。
商哲禹道:“温染,倘若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做你的聆听者,帮你分担难过。”
此刻的温染再没力气多讲一个字,他只是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艰难地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意识。
五点左右,商哲禹送温染回万新小区。分别前,他转头看向温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温染平静地垂着眼:“帮我办离职手续吧,这两天我会给简熙泽打电话的。”
商哲禹感到意外:“不准备当面说清楚吗?”
温染虚弱地摇摇脑袋:“我不会再见他了,但一定会跟‘过去的他’好好道别的。”
商哲禹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以后很难再有机会和温染散步聊天了。
正当他恍神时,温染轻声说:“谢谢你。”
商哲禹还没来得及回应,伸出去的手抓空了,掩合的车门将他们分隔在了不同的世界里。
走到花坛边,温染累得筋疲力尽,于是撑着石台缓冲片刻,弯腰坐下来。他扬起头凝望着几步开外的四号居民楼,那扇落地窗正晒着傍晚的夕阳,窗棂红火莹亮。
温染身处云翳盖下的阴影中,冷风吹拂脸面,寒意刺骨。
他被佟知宥玩/弄,被简熙泽践踏,身体的每处角落都撒了一层尘土,脏迹遍布。心上有只虫子在钻洞,本就脆弱的地方更是千疮百孔,温染想,我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裴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