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戈带他进屋,房门关上。
这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傍晚日落才离开。
苏禾回来时,桌上多了罐牛奶,“二狗来找你了?”
许戈神情略为严肃,“嗯,这是他送给你的礼物。”
苏禾一怔,“他打算回蒙国了?”
“外面风声传得紧,他今晚就会离开。”许戈稍顿了下,又道:“他把那几头奶牛以及妙心斋的分成,全部都留给你。”
二狗走得很坚决,似乎将来也没再回来的打算。
苏禾好奇道:“那你给他送了什么回礼?”
“我送了他一半的税粮。”
一半的税粮,那就是八万担,即八千吨的粮食,那是笔巨款。
他知不知道,八千吨粮食可以养活多少人,让多少百姓活过这个寒冬?
叱咤沙场多年,许戈显然比苏禾更清楚。
当然,许戈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平白无故送八千吨粮食给二狗,苏禾意识到两人暗中有交易。
果不其然,他沉默半晌才道:“我用八万担粮食,换漠北军的性命。”
苏禾脑海空白,浑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所以,今冬漠北不会再打仗了?”
“当然会打。”许戈瞥了苏禾一眼,“漠北若是太平,我便没了存在的必要,漠北军也将彻底被瓦解。”
直到此时,苏禾才明白过来,何谓军事权谋。别看许戈天天躺在这方寸之地,却将人心琢磨得通透。
战争是为人服务的,它跟做生意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血海深仇之外,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许戈是帝王权谋的牺牲品,二狗是后宫争斗的幸存者,两人同样落魄如狗,却都有权决策边境是战还是和。
当然,现在的二狗还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许戈选择扶他上去,直到皇权的巅峰。
蒙人耐寒善战,但蝗灾过境寸草不生,许多牲畜被饿死,如今又遭遇百年难遇的寒流,更多的牲畜会被冻死。
部落吃不饱肚子,生死存亡之际,自然会向外侵略抢夺。
在这危难时刻,下任继承者是谁,对部落而言并不重要,他们更想活下来,甚至有野心的掌权者,根本不希望二狗回去。
可如果他带回去足够的粮食,拯救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则是另当别论。
许戈敢下这个赌注,跟闵国皇帝不无关系。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漠北军一直是皇帝心中拔不掉的刺,即使这两年使了各种的手段,然而效果并不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