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月色, 闻姒看到来人起伏的轮廓。清冷如青山,这轮廓闻姒再熟悉不过。
如今遭此巨变,饶是她再“厌恶”萧子玦, 她也知道萧子玦是可以信任之人。
这一日一夜来, 她维护着大兴公主的尊严。这一日一夜来,她身为母亲在双双面前保持着强大的模样,从未服软过。
之前元公公问她怕不怕, 她摇摇头, 说不怕。可说到底遇上这种事儿,不论男人女人有几个不害怕的?
这一刻,深藏在心底的委屈和担忧冲破了闻姒的坚强, 她鼻尖微微发酸喉头一哽, 言语中带了些哭腔。
“萧子玦, 双双,双双被他们扣下了……”
闻姒此时已卸了妆发,乌黑水直的长发垂于腰间,眼角的氤氲被朦胧的月光照得更加晶莹。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男人胸膛起伏,只觉得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当胸炸开,他好想将女子揉入怀中,融入骨血保护起来。他克制着自己, 他怕徒增闻姒的厌烦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千言万语、一切波涛只化作一句保证。
“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萧子玦修长的手指在袖袍之下抖了抖, 终是忍不住轻轻抬起,冰凉的指腹揩过闻姒的眼角。
一滴热泪, 从未这般烫手, 灼得他不知所措。
闻姒直到自己失了态, 吸了吸鼻子,和萧子玦拉开距离坐在床边。理智回笼,她明亮的眸子望着萧子玦,语气里有些斥责:“你胆子好大,怎么能用玉玺换我的命?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便会感恩于你么?你错了,你此举无异于卖国贼,就算我活着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萧子玦的薄唇蠕了蠕,旋即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线。
闻姒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却还想着这些。她看似娇柔,却比任何人都要强大。闻姒吸引他的从来不仅仅是外表,更是女子温柔却不是锋芒的心。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让他心动?怎么能不让他几年不见却越来越思念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姒儿,你误会我了,这其中另有原因。”他走上前去,单膝半蹲在闻姒面前,温存又耐心:“姒儿,相信我,往后余生我不会再做令你生厌之事了。”
闻姒剜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起身想去点燃烛灯。
萧子玦修长灯手轻轻握住闻姒灯手腕儿,轻叹了句:“别。”
“怎么?”
闻姒回首,望着模糊于黑暗中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萧子玦大概是偷偷过来的。如今整个皇宫戒备重重,三皇叔已经把控了宫里的大权。或者说,三皇叔已经把控了整个京都城的权势。
闻姒打消了点烛等的想法,不动声色抽回了手腕:“哥哥和织娘现在怎么样了?您今日又是怎么过来的?”
“陛下和皇后娘娘被羁押在寝宫,暂无大碍。”
萧子玦并未告诉闻姒,他这些日子一直躲着,三皇叔以为他出京都城了,而实际上,他躲在了皇宫里。
他没做细解,只是告诉闻姒,他避开了宫中守卫的视线,偷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