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碧袖欲哭无泪,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天子为何会突然为难起她一个小太医来。
……
却说花翰维一下了值,就立即乘车赶回花府,甚至顾不得理会夫人迎接,劈头就问道:“爹呢?”
“在书房。”
花翰维直奔书房,叩了叩门,听得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
他这才推门而入,书房里点了灯,花阁老站在书案后,一手挽袖,一手执笔,正在写字,他已脱去了乌纱帽,露出满头银丝,比起朝堂之上,这会儿露出了孱弱的老态。
花翰维走近前去,一眼就看见他写的四个字:忠孝节义。
他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叫了一声:“爹。”
花阁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字上,头也不抬地道:“刚下值?”
“是。”
花阁老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老大不小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没点长进。”
花翰维挨了训,也不好辩驳,只是道:“爹,你今天在朝上,为何要反对皇上的旨意?”
花阁老声音平平道:“我没有反对。”
花翰维面露疑惑:“那您是……”
花阁老执着笔,在纸上落下稳稳一点,这才停下来,道:“我只是说出了先帝的遗诏罢了。”
花翰维有些急:“您这不还是反对?皇上要立花五为后,这对我们花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呀!”
“那你要我怎么说?”花阁老抬起头看他,松弛的眼皮下遮着两点锐利的光,道:“视先帝遗命为无物吗?”
花翰维辩驳道:“可先帝已去了,皇上又生了病,根本不记得那遗诏,天禄阁还走了水,这是一个机会啊爹,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几年几十年后,天下人只知当今天子,哪里还记得先帝?”
花阁老将狼毫扔在纸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狼毫滚了几圈,在宣纸上留下一道蜿蜒的墨迹,停在了那个忠字上面,他声音沉沉道:“这是不忠。”
花翰维压低声音,大着胆子道:“爹想岔了,我们花家何曾不忠?都说君无戏言,陛下今日当着文武百官下了立后的圣旨,转头又要他收回成命,岂不是拂他的面子?令他威仪扫地?先帝是君,可当今也是君啊!”
他伸手拿起那只狼毫,露出底下的忠字,道:“心中则为忠,爹效忠的,应该是您心中的君主才对。”
花阁老看着自己写下的字,良久不语,照花翰维对父亲的了解,这是意动的征兆,他继续劝道:“此事只有您和秦太傅、太后娘娘以及陆太师知道,太后娘娘不说,秦太傅那边山高路远,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至于陆家,儿子看陆青璋今日那表情,倒是恨不得圣旨当场成真,叫他陆家也出一位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