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盯着那指印瞧了半天,伸出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触感细腻微凉,他将指尖的绯色胭脂抹在宣纸上,染成了一道浅浅的飞红,与女子眼角的那道绯色一模一样,秾丽勾人。
……
菱花镜前,绿珠用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替花妩擦去眼角的胭脂,好奇问道:“娘娘,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让人给皇上送一盒胭脂去啊?他是个男人,又用不上,而且还是您用剩下的,要送也该送新的嘛?”
闻言,花妩轻笑起来,她的眼睛线条圆润而漂亮,微微弯起时犹如新月,粲然生辉,道:“送新的做什么?他就喜欢那盒用过的。”
绿珠神色迷茫:“奴婢不懂,为什么啊?”
花妩敲了敲她的额头,笑吟吟地逗她:“你还是不要懂了,呆呆的多可爱?”
“娘娘,”绿珠跺了跺脚,又羞又恼:“您不肯说也就罢了,何必拐弯抹角骂奴婢笨?”
“小丫头还急了,”花妩哧哧地笑,对旁边一名喝茶的女子道:“你给她说说,叫她听个明白。”
那女子模样生得美艳,年纪明显长于花妩,闻言便掩着口笑,对绿珠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罢了,就好比同样一方手帕,老妇人的和美人的,对他们来说便是不一样,说来说去,就是寄托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遐思。”
见绿珠似懂非懂,莲香儿又转向花妩,笑道:“今日在台上真是好险,虽然我不是头一回扮小生,但是皇上在台下那般盯着我,仿佛随时要把我拉出去砍头似的,吓得我都差点忘了词儿了。”
花妩对着镜子瞧了瞧,道:“那不是因为你扮得好么?叫他看得入了戏。”
莲香儿笑吟吟道:“我却不觉得,让他入戏的大抵是另一个人才对。”
花妩笑而不语,她轻轻地将金钗别入发髻间,忽然问道:“姐姐,你还记得阿瑾吗?”
莲香儿疑惑:“阿瑾?听着倒有几分耳熟。”
花妩道:“从前我还在庵子里的时候,被人贩子抓走了,自己又跑了回来,还带了个小女孩儿。”
莲香儿恍然道:“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常带着她来庆春班玩,是一个个子挺高的孩子,后来听说她回家去了,你还天天坐在墙头等她,等了好几个月呢,怎么了,你后来找着她了?”
花妩微微一笑:“嗯,找着了。”
“一晃眼竟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莲香儿感慨,又问道:“她现在如何了?”
花妩道:“挺好的,他家世富贵,只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莲香儿唏嘘道:“世事无常,人走茶凉,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没什么可难过的,”花妩微微眯起眼,又笑了:“对了,姐姐,过两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千秋节了,要唱那出戏,我想给章青改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