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没理会,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只是崴了脚,又不是断了。”
遂吩咐宫人把龙辇抬了过来,意思是要让花妩乘着回碧梧宫,刘福满见了,心里暗暗说:不得了,与天子同乘,这可是中宫的待遇啊。
他一边想,态度变得愈发恭敬小心了,陪着笑对花妩道:“贵妃娘娘请。”
花妩却不动,笑意明媚,面若春花,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刘福满不知何意,忙上前一步,躬着身子道:“娘娘有何吩咐?”
谁知花妩竟将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冷香幽幽袭来,刘福满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耳听得贵妃娘娘声音娇柔,命令道:“你抱本宫上去。”
“贵贵贵贵妃娘娘……”刘福满惊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帝王射过来的视线,如冷刀子也似,要把他扎个对穿。
刘福满欲哭无泪,差点给花妩跪下来了:“娘娘,奴才、奴才……”
花妩不高兴了:“怎么?你要违抗本宫的命令?”
刘福满瑟瑟发抖:“奴才不敢!”
花妩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哎了一声,面露好奇之色:“从前没注意,你这小太监的相貌长得也颇清秀么?白白嫩嫩的,还没胡子,看起来比别的男人都要干净,你几岁了呀?”
天子的视线更冷了,刘福满险些绷不住要哭出声来,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只好小心翼翼道:“微贱之身,承蒙娘娘谬赞,奴才今年二十有三了。”
刘福满一边回答,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试图把话题绕回来:“娘娘,奴才扶您上轿吧?”
花妩却不肯,索性往他身上一靠,懒懒道:“本宫脚疼,动不得,就要人抱。”
她说着,看了周璟一眼,但见对方脸色难看,冷肃阴沉,她非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伸出纤纤素手弹了一下刘福满的额头,调侃道:“皇上抱不动本宫,也就罢了,你一个做粗活儿的,难道这点力气都没有?传出去未免叫人笑话了。”
这话一出,天子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刘福满又开始频繁拭汗,心里暗自叫苦: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说皇上不行么?皇上怎么能不行呢?快打住快打住——
他用眼角偷着觑了周璟一眼,对方仍旧没有动作,花妩还把另一只手也攀上来了,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帝妃两人搁这唱大戏,横竖他一个奴才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刘福满牙一咬心一横,俯身把花妩抱了起来,一双玉白的皓腕挂在他脖子上,刘福满恍惚以为那是送他归西的白绫。
他心里紧张忐忑,步子不免有些不稳,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怀中的贵妃娘娘还凑过来,轻轻柔柔地道:“辛苦刘公公了,刘公公今儿个用早膳了吧?可别摔着本宫。”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话,呵气如兰,刘福满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双手一哆嗦,怀中人就往下坠去,正在众人惊呼之际,一双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接住了花妩,妃红色的裙裾下摆轻轻擦过深色的常服,遮去了那锦绣蟠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