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一边梳头发,一边扯打结的发绳,扯得头皮发痛,龇牙咧嘴,她夜里睡觉打滚,每天早上起来头发都成了鸡窝,梳头于她而言,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再一次扯断一小撮头发,花妩痛得眼眶泛红,眼泪直打转,恨恨地道:“我要去找小鱼儿借剪子来,都给绞了。”
阿瑾听了,便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花妩想了想,头发是娘亲留给她的,遂怏怏作罢,阿瑾从她手里接过木梳,道:“我来帮你。”
她显然是从没给人梳过头的,动作笨拙,却很轻,不会弄疼花妩,花妩夸她:“阿瑾,你真贤惠。”
阿瑾默然不语,给她梳了个歪歪扭扭的辫子,花妩抬头盯着她看,发现阿瑾的皮肤其实很白,只是因为脸上有青紫的伤处,所以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不好看。
花妩问她:“你脸上的伤是昨天那个人贩子打的吗?”
阿瑾摇摇头:“不是,是……”
花妩好奇追问:“是谁?”
阿瑾道:“是我的哥哥。”
“哇!”花妩不敢置信:“你哥哥竟然打你!你打回去了么?”
阿瑾点头:“打了。”
“打赢了?”
“不知道,”阿瑾想了想,道:“不过我把他的一颗门牙打掉了。”
花妩大笑起来:“你的牙没掉,肯定是你赢了!”
阿瑾的眉眼微微弯起:“嗯。”
阿瑾在水云庵住了几日,花妩很喜欢她,两人一直形影不离,阿瑾会给她梳辫子,一开始还有些不熟练,后面梳得越来越好,阿瑾也很有学问,会教花妩写大字,那时候花妩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人了,除了娘亲以外。
娘亲去后,花妩很少与人这般亲密,师太婆婆虽然关照她,但是到底有些距离,唯有阿瑾,那些日子下来,花妩自然而然地对她生出十足的依恋,像一只雏鸟找到了依靠,她简直恨不得长在阿瑾身上。
某一日,阿瑾给她梳头,花妩冷不丁冒出一句:“娘亲。”
阿瑾:……
她无语地望着花妩,半晌说不出话来,花妩大笑起来,张扬放肆,扑过去抱住她,两人齐齐倒在小榻上,花妩在她怀里拼命蹭,一迭声道:“娘,阿瑾,你好像我娘亲啊!”
阿瑾竭力争辩:“我不是……纵然我是,你也应当叫我一声姐姐。”
花妩趴在她身上,用快乐的小眼神看她,任性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