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乜一眼,“医生不是说他精神有病。话与事实有出入,正常。”
杜窈点了点头。
又拿食指抵在唇下,回忆,“他还叫我阿佛洛狄忒……”
“怎么了?”
“爱与美的女神哎,”杜窈笑,“还是第一次这么高贵。”
提及这个话题。
程京闻心里止不住的烦躁。并非唯一的失落情绪作祟,一股郁气直顶胸腔。
语气便也不太好,“现在又不怕了?”
“我就感慨一下,”她噘嘴,“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比喻过。”
“是吗?”
“对啊,”杜窈跟他进了电梯,“大家都公主公主的叫,肤浅。”
程京闻一哂,“怎么肤浅了?”
“就……”杜窈瘪着嘴组织语言,“听起来好像只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一些钱。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未必。”
“什么未必?”
程京闻的视线停在无机质的银灰色门上,一道高挑模糊的身影。
与他肩膀一般高。
“叫公主不一定只是形容这些。”
“那还能是什么?”
程京闻不再说话了。
还是一位信徒卑劣的想法。
期望公主能走进只有他一人的国,住进他搭建的城堡。
颂念名字是唯一的祷告。
把无人知晓的祈愿藏进每一句漫不经心里。既怕他的公主听懂,又怕她听不懂。
电梯停下,门朝两侧推开。
杜窈先走出去,明亮的光也先跃上她的发梢与眉眼。
她转过头。
手背在身后,唇角翘起。一双杏眼押了一厅的光影日月,尽数朝他望来。
程京闻向她走去。
身上冷晦的阴翳被苍白的日光一点一点驱逐,她眼里的星与霞光也被一点一点移交进他的世界。
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公主引领信徒走出黑暗与泥沼,赋予新生和光明。
所以她从来无需在意称呼。
是他的公主。
也是他的神明,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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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事情似乎都尘埃落定。
生活恢复原轨,杜窈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唯一的好消息,那位来代任的董事替她接下了《The Version》的采访——理由倒是并不光彩。无非以为她和程京闻有一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卖一个情面。
杜窈懒得再费口舌解释。
碌于冬季项目的收尾,在办公室与人台间来回穿梭,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冬至才能歇一口气。
上京飘了大雪。
一夜间,整座城都白皑皑一片。杜窈请假在家,与难得空闲的江柔在门外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