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怔,金陵城中正五品以上官员大部分在玉山别宫之中,他们若死便等于朝廷瘫痪了一半,再加上皇帝失踪,国必大乱却无主,到那时诸王群起,争雄逐鹿,魏国必衰,这便等于给了魏国那些隐伏于四方蠢蠢欲动的敌人们可趁之机。而他已然看见了,能在诸王角逐间胜出的必是楚烈,因为楚烈比之当年的他还要狠,还要毒。
“玉山别宫之中,可有不少官员都是支持你弟弟的,”皇上冷笑道,“朕怎知道你得偿所愿之后不会杀了他们?”
“因为儿臣手里有能治玉山别宫这场瘟疫的药方。”楚烈微微笑道,“足以让儿臣收买人心。”
“药方?”皇上目光越发阴沉,“那场瘟疫?那些百姓?这一切根本是你计划好的,是也不是?”
原本他以为一切只是意外,楚烈不过是在这意外之中抓住了时机。可如今想来如何会这般恰巧,仲冬之月玉山别宫竟会发生这般大规模的瘟疫,那万数百姓若无人煽动如何会这般大胆敢冒死围困玉山别宫。
“父皇英明。”楚烈笑。
“你怎么敢!你怎么做的出来!”皇上惊怒道,他这才发现,楚烈不止是狠,简直是泯灭人性。瘟疫此举若有不善造成大规模的瘟疫传染,那便会夺走成千上万的百姓的性命。他冷声道,“朕该杀了你的,朕那时便不该对你心存怜悯,更不该将你关在刑部大牢,给了你可趁之机!”
“可惜晚了,”楚烈再次俯身探手拿起那支紫毫递至皇上面前,“父皇,时不待人。儿臣既已走到这一步,那便是不能罢休了。”
皇上凝眸看着楚烈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支紫毫,他知道楚烈的意思,楚烈是在告诉他,倘若他今日当真不肯下这道诏书,有些事,他楚烈绝对做得出来。事到如今,楚烈已没有退路,今日不成,便只能孤注一掷。若是内阁辅臣,六部五寺的主副官员都死了,再加上宁国公的帮助,楚烈也一样可以登上大宝。
皇上伸手接过那支紫毫,沉着脸起身下床,立于长案边。他垂首看着案上平展的七色圣旨,想不到他多年不立储君,今日却是要亲手连下两道立太子的圣旨。他静默不动片刻,终是提笔书下:“朕失明于天地,误信奸谗,今察秦王烈清白,赦其无罪。朕虑万国之本属在元良,主器之重归于国本,所以固社稷正邦统古之制也。皇四子秦王烈,孝友庄敬,慈仁忠恕,博厚以容物,见明而爱人,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于开平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授秦王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