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退了热,”那内侍边撑着伞陪着韩忠往霜鸣馆大门走,边笑答道,“不过御医今早来看过后说,看症状该是在牢里受了寒,并非受了疫气。”
“那便好。”韩忠点点头。
“这大雪天的,总管大人怎么也没带个人在身边伺候,多不方便。”那内侍又笑问道。
“怎么?你想伺候我?”韩忠笑睨了他一眼。
“就是不知小人有没有这等福气。”内侍笑出一脸恭顺讨好。
“只要你这回看顾好了这霜鸣馆,你便就有这福气。”韩忠笑着许诺道。
“总管大人放心,霜鸣馆就这一个门,每日送进来的东西,小人都是仔细检查过的,断不敢出差错。”内侍的双眼放出了兴奋的光,能跟在韩忠身边,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韩忠笑了一声,没有接话,一路走到霜鸣馆的红漆大门檐下驻足。那内侍收了伞,上前替韩忠开了门,待韩忠进去后,他关上门又立刻撑了伞直将韩忠送到了楚玄的寝室外,向里唤了一声,“李长史,韩总管来看王爷了。”
“韩总管,王爷刚刚醒来□□着你呢。”李德安开了门,见了韩忠便笑。
“李长史辛苦。”韩忠态度淡淡地笑了一句,就径直绕过李德安进屋。李德安不以为意,反身关上门,留在了门外,对那守门的内侍吩咐道,“你回去守门吧。”
那内侍将韩忠的伞放于墙根,向李德安行了一礼,回身离开却在想一个在屋里,一个却守在门外,果然还是讨好韩忠有前途多了。
楚玄的寝室设在西次间,韩忠进了屋中绕过西次间设着的檀木四扇刻梅兰菊竹四君子屏风,便见楚玄穿着一身素白寝衣正靠坐在床上看他,“你来了。”又一指床边一张圆凳道,“坐吧。”
“王爷这一病可吓死我了。”韩忠在那圆凳上坐下,楚玄昨日突然病倒,高烧不退,他还真以为楚玄也染了瘟疫,这可不在他们计划之内。“我原就劝着皇上将王爷挪到长乐宫那边去,那里头干净。可惜皇上听了御医的话,怕伤及了各位娘娘,不同意。如今既然确诊了不是疫病,我回头再劝劝。想来皇上知道了,定然高兴。”
“父皇和诸位娘娘如何?”楚玄淡淡笑了一声,没有接话,无论他病或不病,皇上怕都是喜忧参半。就如同那日在那牢房之中赐他一杯酒时,他相信皇上一定犹豫再三到底要否在酒中投下鸩毒。他若一死,皇上履行诺言重审苏家旧案那便就是因他受人迫害致死,皇上为父者替人子讨回公道,纵然依旧会受天下人口诛笔伐,但却不必担忧之后他会借着为苏阁老正名,为苏皇后追谥而兴风作浪,动摇皇上的君权。
但皇上到底是心软了,对自己的子女,皇上终是留有一线,做不到狠绝。这是皇上的弱点,这一点姬渊看得清楚,他看得清楚,楚烈也看得清楚。而皇上这一心软代表着什么也很清楚,一旦为苏皇后追谥,洗清苏家冤屈,便也就正了他中宫嫡子的身份。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如今,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就好,剩下的有人会替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