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自从小产之后,精神便不大好,整个人瘦了一圈。墨紫幽陪着萧贵妃在梅园之中散步,聊着家常趣话时,萧贵妃便会突然恍惚走神。
墨紫幽能体味萧贵妃这种失去骨肉之痛,也能理解萧贵妃求子而不得的心情。有时候她看着萧贵妃,总会隐隐看见自己前世的影子,一样的单纯,一样的受尽万千宠爱却也集怨于一身。而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却不知到底对她有几分真心。
因忍不住将萧贵妃与自己的前世相比,墨紫幽便有几分试探地问道,“对了,娘娘,之前你同我说起六济山,六济山上那座地下埋了十九口大缸的屋子是何人所建竟这般特别?”
她想试探一下萧贵妃知不知道皇上与姬渊之母隐太子妃沈敏之事。
“那座屋子是皇上建的。”萧贵妃却是直言地笑叹道,“我后来方知晓,那间屋子里曾经住过一个皇上心爱的女子,她和我一样擅弹琵琶。那夜我在那屋子里弹琵琶,皇上喝得酩酊大醉把我误当成了她。”
墨紫幽一怔,她未曾想到萧贵妃竟如此直言。萧贵妃虽然未说明那女子的身份,但听她口气怕是知道的。她不由得就问,“那皇上对娘娘——”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萧贵妃笑起来道,“我曾也有你这般疑虑,以为皇上不过将我当作是她的替身。可此事是我入宫后皇上自己向我坦承的。皇上说那夜虽将我误认为是她,可其实我与她从外貌到性格一点也不像。他后来疼我宠我,是真的喜欢我。”
萧贵妃的语气里透着对皇上全心的信赖,毫无一丝疑虑。墨紫幽顿时就笑了,想来皇上既然会主动向萧贵妃坦承,必然是没有撒谎。这世上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如楚烈那般变态疯狂。墨紫幽放下心来,萧贵妃还是比她有福气的。
突然,有一名小内侍匆匆进了梅园来,趋步到萧贵妃身前下拜行礼道,“贵妃娘娘,皇上今日病体稍愈,方才移驾了箫韶馆,说是病了许久过于乏闷,想听娘娘弹琵琶。”
箫韶馆之名取自舜时乐章《箫韶》,是皇宫之中司乐之所。是以箫韶馆建得极大,壁绘九凤,有《箫韶》九成,凤皇来仪之意。馆中摆满各种乐器,从黄钟大吕至丝竹鼓弦,天下间司乐之器皆收纳其中,当中还有不少是当世千金难求的古时珍品。是皇上与后宫妃嫔平时赏音闻歌,取乐之所。
萧贵妃先是稍稍一楞,继而摇头笑道,“皇上也真是的,箫韶馆虽然地龙极暖,但到底空旷,且离皇上的寝殿又远。皇上这才稍好,若在移驾半途又受了寒可怎么好。”
“我可得好好去劝一劝皇上保重身子才是,便不留你了。”她转头对墨紫幽叹气道,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四周,她方才同墨紫幽来梅园时未带一个宫人,一时间倒不知该让谁领墨紫幽出宫。
“娘娘放心,这皇宫我出入数次,路还是认得的,我自己出去便是。”墨紫幽看出萧贵妃所想,便对着萧贵妃拱手笑道,“娘娘快去吧,别让皇上等了。”
“好,改日我再召你来说话。”萧贵妃点点头,又由那名小内侍领路,移驾前往箫韶馆去。
墨紫幽独自站在原地恭送萧贵妃走远,直到萧贵妃的身影再看不见,她才转身欲从梅园靠近皇宫南门的出口出去。结果走到半路突然踩到一物,她低头抬脚,就看见脚下一块小小的碧色玉牌被她踏得陷入积雪之中。她弯身将玉牌捡起来擦干净,就见这玉牌正面雕着蝶戏牡丹的图案,反面雕着几行小字:开平九年雪君赠挚友书玉,愿卿隽华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