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七皇子一向器小阴毒,比之秦王好不到哪里去。”姬渊又道,“而其他已就藩的皇子里,也无合适人选。论才智,论心性,只有成王最为合适。”
墨紫幽沉默了一下,又笑,“知道么,我每次看见你,总我想到狐,有着光鲜亮丽的毛皮,和聪慧狡猾的心性。而秦王总是让我想起蛇,冰冷阴毒,蛰伏于暗处偷袭于人,一旦被缠上,就会被他绞杀至死。”
姬渊安静地听着她说,她继续道,“至于成王,却总是会让我想起狼,沉默坚忍,既有狐的狡诈,必要时也有蛇的残忍,是一种令人不安,极难驯服,极难得到它信任的生命。”
“其实狼极好驯服,给它充足的食物,温暖的地方,时间一长,自然会得到它全心的信任,变得极为温驯。但若是偏偏将它逼至绝境,它自然是会露出獠牙。”姬渊叹息道,“而且,它的信任也许一生只有一次,一旦背叛它,待它体验过那种种困苦和绝望之后,就再难信任任何人了。”
楚玄是经历过太多背叛,曾被逼入过绝境的人,他的信任本就极其难得。
“狼性坚忍,在极其恶劣的情况下也能幸存,这是一种极其顽强的生命。”姬渊又道。
通向帝位的道路崎岖难行,危机四伏,若非心性坚忍之人要如何对抗这条路上的种种艰难险阻。姬渊选择楚玄,何尝看重的不是他这一点。
“我也从未想过要驯服于他,我要的只是他别负这大魏天下。”姬渊最后道。
姬渊选择楚玄,恰恰正因为楚玄不会成为他的傀儡,他要为魏国寻找的是一个有手段,有抱负的帝王。因为他不可能替楚玄看一辈子的江山,帝王业是一种极长久的事情,无论是治国平天下,还是江山帝位的传承,都不该只为臣子谋士所掌握。
“姬渊,既然你一开始就选中了楚玄,为何六年前你没救苏家?”墨紫幽不解道,在她未回金陵城前,从未觉得自己会与金陵城这些争权夺利之事有任何牵扯,所以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只是回到金陵城遇见太多人,看见太多事,不知不觉涉入局中之后,才渐渐有所转变。
但姬渊不同,他一开始就决定要踏入这利禄堂,名利场,与其现在再来大费周折地为楚玄铺路,可不一开始就救了苏家,为楚玄扫清障碍。若无苏门之变,只怕楚玄也还会是六年前那位白泽君子。
“我重生之时,苏家的惨案已发生,我根本来不及作为。”姬渊叹息道。
墨紫幽微微诧异,原来姬渊与她不同,并没有像她一样重生在初生之时,而是重生在六年前。
难怪他此生还会让自己再度走失去了临川,难怪他会等到苏家倾覆之后,再这般大费周章地扶助楚玄上位。
“只是纵然如你所想,苏家一案有宁国公府与我伯父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当初从张政家中搜出苏阁老嫡长苏暮言的亲笔信却是验过字迹无误。”墨紫幽微微皱眉道,“苏家到底是不是全然无辜不好说,但单凭这些信,想为苏家翻案却是极难。”
若是姬渊不能为苏家翻案,那楚玄想要再度登上储位却也极难。有一个以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的母族,会是楚玄最受人诟病之处,也会是皇上与楚玄之间最难以跨过的鸿沟。所以,姬渊想助楚玄上位,最快的方法就是替苏家翻案。
“我正在查,暂时还未查出线索。”姬渊叹息一声,苏暮言写给张政的那些亲笔信,的确是苏家一案最难已推翻的铁证。他又对皱着眉头的墨紫幽,道,“你正病着,还是不要想太多的事情,再躺下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