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巷子幽深纵横,在这夜晚的寂静之中,脚步声较平常更易察觉,她听见身后巷子里传来的隐隐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她知道以她的速度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姬渊。
她停下了吹奏,飞快地跑向左边出现的一条横巷之中,又执箫于唇吹了一段《笼雀》。然后,她又迅速退出那条左巷,往右边的巷子里去,她知道以习武之人的耳力,单凭她方才吹的那一小段,一定能让姬渊被引向左边。
她往右边巷子的深处走了许久,这些巷子纵横穿插,四通八达,她又再拐进另一条巷子当中,算了算时间,再吹一段《笼雀》。然后,她再退出那条巷子,往相反的方向去。如此这般施为几次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离秦王、府很远,姬渊也被她引离秦王、府很远。
她想,姬渊这般聪明,应当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会再去秦王、府涉险。
她终于不再吹奏《笼雀》,将自己隐入暗处稍作休息,才略略放松下来,却听见有急急的脚步声已经追到。
“是谁!”她听见姬渊在问,“是谁在吹《笼雀》!”
她在一瞬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一下。她听见姬渊的脚步声在四处乱走,他不停在问,“到底是谁!出来!”
她终究是不发一声,只是默默地将自己藏在幽深之处的阴影里。
她救他,并非因为她谅解他,只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无论姬渊做了什么恶事,她可以厌恶他,可以鄙夷他,可以不跟他相认,但只怕绝对没办法看着他去死。
上次如此,此次依旧如此。
姬渊,终究是她心头的磨灭不去的刻印,那刻印是她前世最真实,最美好,最无法忘记的记忆。
她想这是命中注定的,他们前世携手共死,所以今生彼此之间难以放下。
老天爷注定要让她在今夜救他。
姬渊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四处走动了许久,曾有几次,他接近了她的藏身之处,但终究没有发现她。
“你到底是谁!”
最后,她听见他在喊,他那一向清冽如冷泉一般的嗓音已经因为呼唤她而微微沙哑。她微微咬住下唇,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四周安静了许久,久到墨紫幽确定姬渊不会再回来了,她才缓缓从藏身之处出来。悄悄择了一条与姬渊脚步声离去方向相反的小道,绕回去找马车。
飞萤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马车边,看见她回来便急急道,“小姐,你到底去哪了?”
墨紫幽轻轻摇头。
“我方才似乎听见小姐的箫声了?”飞萤又问,“吹的好像是那个姬疯子喜欢弹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