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凝神盯着慢慢走远的绣云时,姬渊突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刚刚就觉得四小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现在想起来了,好像是冰雪的味道。我喜欢。”他说话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上,温热潮湿又迅速冷却,像极了他那双眼中若有似无的情意。
墨紫幽心头一颤,那股自初见时就因他而起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这真是一个太过危险的男人。
绣云和那藏在回廊转角处的男子已经走远。,墨紫幽收回眼神看向姬渊,姬渊也正微垂着眼,含笑看着她。她伸出右掌抵在姬渊胸口,猛力一推,“我果然很不喜欢你。”
她的力气并不算大,姬渊还是松了手,他退开两步,低声笑,“我知道有不少女子轻贱我的身份,但还没有哪个女子说她不喜欢我的。”
“那我就是第一个。”墨紫幽整了整微皱的小袄,既是提醒又是警告,道,“姬渊,女人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好玩弄的。”
“我知道,我可从来不敢小看女人。”姬渊不笑了,他又露出那种极淡的神情,墨紫幽再次捕捉到了他隐藏在那双云遮雾绕的眼眸中,那一丝凌厉。
这真是一个看不懂的人。墨紫幽想,他的言行举止仿佛处处透着肆意,又仿佛处处透着深意。
墨紫幽垂下眼帘,看向放在雪地上的那把琴,琴身上的是黑漆,在一片冰白里分外刺眼。若说方才遇见时,她还在犹豫是否与他相认,但在他这一番轻浮举止之后,她对他只余退避之心。她终是未再多言,只是对飞萤道,“飞萤,走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飞萤狠狠地瞪了姬渊一眼,冲他呲了呲牙示威,才跟上墨紫幽。
“四小姐,你不回宴席去么,一会儿指不定有好戏看呢。”
姬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紫幽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去,就见他站在山石冰雪之间,又恢复了那多情的模样,含笑看她。她不答,转回头,径直带着飞萤走了。
“小姐,那个姬渊太气人了。”飞萤一路愤愤不平,见墨紫幽沉默不语,她又问,“小姐,他说的‘好戏’是什么?”
“此人行止话语,处处暗藏机锋,若是时时刻刻去猜,太耗心力。”墨紫幽摇头,“既然他说有好戏发生,那我们等着看就好了,还是快点把东西找回来吧。”
“对啊,奴婢差点忘记了!”飞萤一拍脑袋,又开始四处张望着找那方素纨。墨紫幽却是心不在焉,《笼雀》的旋律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为何是姬渊,居然是姬渊!墨紫幽也说不清楚自己在不安什么,在忌惮姬渊什么,竟是让她对他望而却步,明明已知其人,却不敢认,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