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时先生。
房间静得落针可闻,时卿自虐般地看向倪喃那双眼睛,妄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可是淡然依旧,倪喃潇洒得很,也坦然得很。
可能这本就是一场时卿和自己的挣扎,自己挖了个沼泽跳进去,岸上的人沉默不语,他甚至还想拉别人下去。确实,异想天开。
时卿的眼皮缓缓垂下来,不再看她。浴室的光有限,只单单掉落在离床还有段距离的地板上。时卿的整张脸埋在暗色里,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片刻,倪喃注意到时卿的唇角勾起,突然淡淡笑了声。
嗯,没关系。
他的声音有些哑,眉毛平展,冷硬的眉骨却显得颓然。时卿的身体微微弓起,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呼吸很轻。
从后面看过去,倪喃目光一晃,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身量高,肩宽却清瘦。有一瞬间,心脏某处好像软了下,但那丝情绪又立刻被她迅速敛起。
东西送到了,倪喃方才过来时想要发泄的火气反倒消得一干二净。
她站起身,也没说话,转身便要走。
不知道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倪喃看来,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状态。交易至上,两不相干。
然而步子还未迈开,时卿便开了口,把这个拿去碎了。
闻声,倪喃转过身,看到时卿从床头拿了份东西过来。白色的几张,看起来应该是份文件,已经被人撕成了两半。
上面的字体印得明显,倪喃接过来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文字。
股权转让书。
落款签名的位置空着,日期正是昨天。
想来想去,这份文件的发出者只时家人无疑,还真是会挑日子。
后知后觉的,倪喃的某些思绪仿佛被打通,下意识问了句,所以你昨天是因为这个?
时卿抬眼看她,眸光暗淡,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
脚边就是垃圾桶,唐凝送来的快递包裹还在里面躺着。时卿若真是想丢,大可直接一起扔进去,还多此一举让倪喃用碎纸机碎掉做什么。
目的直白,不过就是想让她清楚原因罢了。
某刻,时卿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就算倪喃再如何漠不关心,甚至可能连句真话都没对他说过,时卿却还是不想让她误会什么。
或许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她本就是不在意的,不在意他的任何事。
更或许,唐凝就算真出现在了这里,倪喃怕也只会道句百年好合之类不入耳的话,然后领了工资溜之大吉。
倪喃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眼时卿。
差点误会了。
误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