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出声,暂时收回了刚刚骂贺峤脑子不灵光的那些心里话。贺峤是比三哥小上几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庶长子和嫡子之争吗?
卧榻之侧,启容他人安睡?那贺峤的操作也正常。
然后她就听到谢沣在她头顶喟叹出声:“当今圣上,是我最敬仰的将领,最孺慕的君王,也是我最最不耻的男子。我无法接收自己冠他之姓。因为我母,并非难产而亡,而是在生产那日与安乐侯定契,用她命换了我命。若无他那次荒唐,若无他的失信,我母不会撒手人寰。
我离京从戎,也是因为东宫意外知晓我的身份,散布消息,使我无颜在京中立足。”
话到这里,方才转回了最开始的话题:“盘儿,我与东宫之间的纠缠,可能短时间内并不会消弭,加之北狄、素轸虎视眈眈,大战不知何时便会一触即发。在这些都解决之前,我绝不会碰你,绝不让你走向与我母一样的歧路。其实......”
谢沣苦笑一声,“我本来是不想纠缠你的。但是,情绪上来,压抑不住。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曾经在一日内往返登州与凉州一趟,想去见你,却发现你已经离开。已缠上了你,是我不好。若日后我事不好,那我名下所有,除去给祖母舅父养老之用,余下全部给你。可能不做多少用,但能让你稍微轻松一些。”
谢沣这些话,每个字都像是尖利的石子,一个一个硌得她心窝子疼,她推了谢沣一把,“你这个散财童子,还能有多少钱?登州的书塾推进顺利,银钱投入如流水一样。”
“我.......”谢沣语塞,“虽没多少,聊胜于无。”
“好好活下来。若想养我,就自己长长久久赚钱,若做不到,就别瞎许诺。”寻月棠气呼呼道,“不过说起来,你既然没有要国姓,那不是意头已经很明显?如今圣人病重,外敌环伺,他最该将你这样的将领启用,来巩固他将来要接手的一片江山。可东宫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寻月棠并不能理解皇家之人的顾虑,从百姓角度来看,她好像觉得贺峤实在是小家子气了,有些拎不清。
谢沣抱着寻月棠晃,好像是长辈对小辈一样,说出来的话也带上了循循善诱的意味:“这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盘儿。”
“三哥这句何解?”
“因为,我是圣人亲子,贺峤却是安乐侯的亲生子。若他想位登九五,我始终是心腹大患。”
寻月棠此刻真的要昏厥过去了。
震惊一波又一波。
这乱七八糟的亲子关系梳理下,她甚至忘记了原书那个“有情人终成兄妹”的BE梗。
“三哥,好复杂,我搞不清楚了。”
这难道就是“绿人者人恒绿之”吗?
“不要想了,都是上一辈的糊涂账。”谢沣轻轻擦着寻月棠因为打呵欠流出的眼角泪,“若是困了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