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呼的风声里,他听见寻月棠欢乐的声音传来:“不冷呀三哥,一点儿都不冷。”
好吧,谢沣心想,子修毕竟不是郑先生,并不能掐会算,出的点子用不上也很正常,就很正常的。
待二人到了夜市下马,这里已聚集了非常多人,颇大的一块空地上零零散散全是小摊贩,装束各异、语言各异、货物各异,摊头挂着的篝灯飘飘摇摇,盏盏相连,将此地照得直如白日。
靠近下马的地方有小贩沽酒,来此地的人多是先饮一杯热酒,暖了身子再往内里走。
寻月棠看着在红泥小炉上温着的绿蚁酒,扯了扯谢沣的袖子,“三哥,我们要饮一杯吗?”
谢沣从来还未见她饮过酒,心里有些打鼓,听说有些姑娘小姐是一杯就倒的,他倒也不是嫌弃她酒醉麻烦,只是醉醺醺回店里,若被人瞧见,影响许不会好。
“会喝酒吗?”
寻月棠捏起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给他看:“就喝一点点。之前在家里时,哥哥会偷着给我尝。”
见她实在是想喝,谢沣便掏钱要了两碗,一杯递给寻月棠,嘱咐:“若是喝不了,就只饮一半。”
寻月棠双手接过,笑着应他:“知道了知道了。”
举起来尝尝,也不过就是普通的酒水,好喝是未必有多好喝,但许多事情就讲究个应时应景,来到外城热闹夜市、旁人都谈笑饮酒,那手头这杯酒就有了超越其口感的趣味。
一如逛夜市,此前也不定是没逛过,但与久别又不经意重逢的三哥一道来,好像又不一样了。
寻月棠的心里无比快意,手上那碗热酒竟比谢沣饮得还更快些,喝完就端着空碗亮给谢沣看,眼里亮晶晶的,“三哥,看,我真的会喝一点酒的。”
篝灯的光正打在她脸上,谢沣分明能看出她脸上不太自然的红晕,不是热意、而是酒意,他仰脖饮下碗中酒,又接过寻月棠的酒碗一道递给摊主,低头认真说道:“开门做生意,莫要与旁人说你会喝酒。”
“知道的,”寻月棠步子轻快,“只在你眼前才尝一点,若是旁人问起,我便说从没喝过。”
“对,就是要这样。”
谢沣跟在她后面,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弯。
“三哥三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寻月棠正拿着个瓶子打量,“放在屋里,以后可以插花。”
这瓶子是碧色的琉璃材质,外头洒金,细长颈,花型瓶口,应该也是自外面小国流进来的物件。
“挺好的。”
寻月棠把瓶子递给老板看,“老板,要这个!”
“五两银子。”
“这么贵呀......”寻月棠嘟嘟囔囔,“再便宜一点嘛。”
摊主是个外邦人,大晋官话说不利索,便两国语音掺起来说,大概意思就是:这是我们那里的好东西,制作工艺非常复杂,五两银子很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