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的天色是黎明到来之前的灰蒙蒙的颜色,室内点着许多煤油灯,尽可能将每一处角落都照顾到。
还不到卯时,就已经坐了近一半的人,都是早早过来占位的,以图找个清净的角落,舒舒服服地待一天,还能就着桌子写点东西,若是来得晚了,大概率是没有位置的,就只能站着看。
陶禺轻轻放下书箱,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在好友旁边的空位上挨着坐下来,小声道:“你来得比我还早。”
好友笑着眨眨眼,同样声音很小地说道:“这个位置是最好的,离过道和门口远,光线也好,没那么多人叨扰,我早就瞄着这块了,总算让我给抢上了。”
陶禺闷笑几声,往冰凉的双手上呵了几口热气,待搓得暖和些了,才从书箱里拿出笔墨纸砚等工具。
正打算去书架上找昨天未看完的书,就被好友轻轻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往某处看去,那里是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学子,正无视禁令,个个摇头晃脑大声念着书本上的内容。
好友附耳过来小声道:“又有人要挨骂了。”
陶禺道:“许是一时忘情,不是故意为之。”
就是他自己,在第一次读到《赤壁赋》《逍遥游》《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等此类华国的诗篇文章时,也是忍不住激动地直拍大腿,要不是死死记着这里的规矩把快到嗓子眼的话都憋回去,他肯定也像那几人一样,非得高声诵读出来,才能发泄心中激荡的情绪。
“噤声!此处禁止喧哗,你们怎么还念这么大声!”
果不其然,一声严厉的呵斥,让沉浸在书本中的几名学子尴尬地闭上嘴巴,其中一个可能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弱弱问道:“这位老先生,读书不就应该大声诵读出来,如此才能加深记忆,怎么这里反倒不让念?”
旁边两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再别说了,不要惹得对方不快。
老者沉声道:“若是在你自己家里,你想怎么念就怎么念,但这里是图书馆,是公共场所,人人都像你这般,其他人还怎么静得下心来看书,你怎能只顾自己方便,丝毫不管为别人带去怎样的困扰!”
其他两人赶紧道歉:“张先生,是我们不对,一时太过投入,忘了这里的规矩,绝不会再犯了。”
被老先生点醒,方才还一脸我没错的年轻学子,急忙躬身行礼:“先生说得是,是我不对,只想着自己,没考虑到他人的感受。先生放心,我再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