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钟荧只是告诉了他们帆布的制作思路,至于如何能把它做得又厚实又好看,那就全凭各自本事。
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所有生产帆布的商户们逐渐拉开差距,有人织出来的也就比麻布强一些,针眼大的洞一个个显眼地摆在上面,也就是普通的结实些的布料罢了,用来做衣服还行,却远远达不到帆布的标准。
做的好的就如最具有代表性的叶家出品的帆布,除了原料上的细微差别,摸着没有后世牛仔布柔软以外,仅从布料的厚度和密度来说,跟现代的完全没什么差别了。
钟荧曾在某个女工旁边观察过帆布的完整的制作过程,没有大型机械设备,就一遍遍地用手工推动,纯靠人力就能织出这种完全符合工业用的布料,这其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手工匠人多少心血,正是他们一遍遍多次实验改进,才能在完全不依靠现代设备的情况下,就织出这样大量惠及中下层平民百姓的好布料。
上月混乱的抢购还历历在目,甚至都有人为了争最后一匹帆布,在布庄门口打起来,生产的商家们看到此等情景,立即再次扩大生产线,又多招了一大批女工,加班加点地赶制,好抢在同行跟前售卖,多赚些银子。
这件事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许多原本待在家里无事可干的女人们赚到钱了。
操作机器不需要多高的女红技艺,只需要细心耐心,多练几遍,手熟了就行,因此招人的门槛很低,只要是个勤快老实本分的人,就有机会得到一份能养活全家的工作。
女人们最近走路带风,自己一个人待着时,时不时就能发出莫名的愉悦的笑声。
手里有钱了,在家里的待遇突然微妙起来,往日只能依靠男人而活的她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敏锐地发觉自己男人的态度有了奇怪的转变,当她们不再需要买瓶酱油的钱都要伸手跟人要之后,公婆也好,丈夫小姑子孩子也好,对自己突然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吆五喝六的,像仆人一般随意使唤了。
往日里总是低头含胸,话都不敢说的人,兜里装了点钱,突然就变得自信起来,似乎为数不多的这几个铜板,就是她们所有依仗和安全感的来源。
尤其是那些干得好的,多拿了一份赏钱的女人,当她们把赚来的钱交给当家的补贴家用时,家里人垫着沉甸甸的钱袋子,连说话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可亲起来。
原来自己能赚钱,不需要依附他人而活,是这样一种滋味。
很多女人感受着丈夫公婆前后的态度变化,心情复杂地想到,原来这就是钟娘子常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意思吗?她们的脑子里有了些懵懵懂懂的模糊念头,那就是,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工作,绝对不能停下赚钱的脚步。
这种坚固耐磨怎么洗都不会坏的布,比粗麻布好上一万倍,一经上市,几乎是抢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