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气得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像个暴躁的大狮子,整个人散发着热腾腾的气焰。
郑豫在一旁垂着眼盯着地面的砖缝,数到第十二块时,气不过的周显砸了手里的折子。
他淡淡出声:“陛下,戒急用忍。”
周显深吸几口气,忍下满腔怒火:“朕将吏部交给张肃,他就是这么办事的!有才干的臣子得不到重用,空有名望不干实事的人升得一个比一个快,如此下去,吏治如何清明,都一窝蜂的跑去逢迎拍马讨好上级了,做事的人还有几个?”
郑豫无奈叹口气:“陛下,官场之中......向来便如此。”
他也不怕说得太直接而得罪了皇帝,接着道:“我大黎的官员考核制沿袭自前朝,多年来从未更改,虽然自陛下登位后,务实之风渐渐在官场兴起,但吏治改革向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考核的制度和政策若是不改,仅靠陛下压制,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事。”
周显喝了两口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道:“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然吏治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中各项势力盘综错杂,底下有多少人是他们举荐上来的,要真的如朕所想,将所有不干事的官员都清下去,那就是拿着刀子在那些大臣身上割肉,他们还不得天天跪宫门口以死相逼。如何用人,如何才能用对人,这些不是朕一人说了算,还得从长计议才行啊。”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他虽然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但这天下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登基之初,朝堂上还有大量以太傅江元茂为首的前朝旧臣,这些旧臣在官场经营多年,早已成长为一股不可轻易撼动的参天大树,想要改革吏治,就是从他们碗里分肉,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怎样才能既把事做了,又不让朝堂上人心惶惶惹出乱子,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然而,改革终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周显也没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他暂且压下这个话题,又说起另一件事:“朕想在官学中增设算学一科,各地私塾也可跟进效仿,爱卿以为如何?”
郑豫道:“陛下此举是想培养理学类人才?”
“再明显不过的事。”周显笑笑,他手臂一伸,指着殿外的直播间,上面正放着钟荧和父母在街上遛弯的场景,补习班下课的学生踩着单车经过,白领一手公文包一手电话业务忙个不停,头顶正好有飞机经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尾气,下班高峰期路上堵成一片,司机不耐烦按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说道,“爱卿好好看看,这些东西,光是学经义和诗赋,可能造得出来?”
郑豫微微一笑:“既如此,陛下不妨令人先编纂一本全国通用的教材课本,也免得每个老师教的内容都不尽相同。”
“你说得是,朕差点忘了这一点。”周显握拳拍掌,“此事明日早朝再议,等商量出一套完整可行的方案来,就正式施行吧。”
这件事大体上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在学校里增加了一门科目,并没有动科举,大臣们也没有在这种事上多犹豫,几乎是全票通过,周显接着便下令让礼部负责教材编纂,算数水平仅停留在加减法的礼部尚书硬着头皮接下了这门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