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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玉兰是被两个红袖箍送去汽车站的。
“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啊?咋能带上红袖箍呢?”她一面等车一面跟两个红袖箍搭讪。
“我们是‘第五社会主义大院’的,协助居委会维护这一片的治安。”年轻的红袖箍骄傲地答。
苗玉兰不懂啥是社会主义大院。
两人便说了几个居民小院的名称,那几个小院合起来就是第五社会主义大院。
苗玉兰又问:“那我们县委家属院也是社会主义大院吗?”
“你们那边是第三社会主义大院。”所以她们巡街的时候才能遇到对方。
苗玉兰暗忖,她现在已经住进第三社会主义大院了,是不是也可以搞个红袖箍戴一戴?
拎着两个外孙去团结公社的一路上,她都在琢磨找个机会戴上红袖箍耍耍威风的可能性。
直到汽车将要到站时,她向窗外不经意地一瞥,似乎瞥到了二儿子项远洋的身影,才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人影一晃而过,她想将脑袋伸出窗外仔细看看,却被售票员喊了回来。
……
吉安和延安是广播电台的常客,并没有像在县委食堂似的引起什么轰动。
项小羽给两个小不点喂完奶,便道:“娘,你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我们值班室里有张床,要是累了可以躺会儿。等我下了班咱们一块儿回去也行。”
“只挑着两个孩子来回转悠,累什么呀!比在生产队里干活轻松多了!”苗玉兰将两个吃饱的崽重新放回筐子里,挑着担子说,“你忙你的,我到你二哥那看看去。”
“他那边净是零部件,环境哪有我这里好!”
“我刚才好像看见他跟一个姑娘走在一起!”苗玉兰边往外走边说,“你二舅妈问了好几次介绍对象的事,澡堂子的那个姑娘还惦记着跟他相亲呢,不过这小子死犟就是不答应!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自己找对象了……”
“我二哥要是没当上这个售货员,你看人家还惦记不?”项小羽将人送出门,叮嘱道,“你去看看就得了,可别掺和我二哥的事,小心给人搅合黄了!”
苗玉兰按照闺女说的,没掺和儿子的事。
她在农机门市部的外面,透过玻璃窗向内张望半天,等到那个穿工装的姑娘跟项远洋挥手走出大门后,她才挑着担子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