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懿美怔怔的望着美人落泪的画面,一时无言。
燕辞云无论在外多么的叱咤风云,冷峻威严,在她的面前,永远还是那个孤单的九岁孩子,会难过,会任性,会流眼泪。
祁懿美的心也仿佛被他这眼泪浸了湿,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阿美你与我一同长大,你怎会不知,我并非喜好争权夺利之人,这皇权,我本也没放在眼里。”
燕辞云缓缓的绽出笑靥,痴痴的望着她,道:“我做到如今的位置,其实也不过是想变得更强大,让自己有选择的权利,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而已。如果你因此而要离开我,那这些权力不要也罢。”
祁懿美微微有些动容,可很快又渐渐的冷静了。
事到如今,燕辞云已然站到了风口浪尖上,又哪来的回头路呢。
侧过身去,她将自己面上的伤感藏了起来,努力收了喉间的哽咽,状若平常的道:“云妹,不要乱说话。今天已经晚了,我先回去了,你……有时间自己再好生思量一番,你生在皇家,许多东西,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语毕,她猛的转过身去,绝然的推门行了出去。
文迦进宫没几日,唐诗韵的病便康复了。
入冬以后,宁贵妃与六皇子燕辞云大吵了一架。
这内里的情形燕辞云并没有和祁懿美细言,然而她却也从旁人的三言两语中大概猜到了。
宁贵妃想给他寻一门亲事。
燕辞云已经快十七岁了,这个年岁也确是该定下亲事了,而他坚持不肯,祁懿美望着他紧绷的嘴角和绝然的神色,自也没引火烧身的去明知故问他原因为何。
母子二人僵持了半月,不料一场变故忽然而来,两人不得不暂时先放下了这件事。
三皇子燕辞阳病势急剧恶化,每日里烧得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极少,整个御医院都守在了招阳殿里,却亦是束手无策。
宁贵妃一颗心扑在了长子的病情中,也没有旁的心思管小儿子的婚事了。
待至冬至过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招阳殿里的三皇子终于稍稍回了些精神。
羽毛似的雪花静静的自空中飘荡,祁懿美身上穿着黑底宝蓝色云纹长袍,外面披着厚重的棉制大氅,脚下穿着同样绣着云纹的棉靴,静默的跟在燕辞云的身侧。
大雪里的皇宫一片寂静,四处白雪皑皑,鲜有人走动,只有微风扶过的声音,和两人的脚步踩进厚厚的雪地里时发出的“咯吱”声。
他们正在赶往招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