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说完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他几步行到了她的身侧,缓缓的蹲在了她的面前,如同受伤了的小兽一般,将头轻轻的挨在她的膝上。
祁懿美偏头望向了一边,依旧是一副不愿理睬他的模样。
“阿美,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知道你会娶亲,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些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这么在乎你,怎么会让你无后呢?只是……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就当我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也好,我们自小便在一处,我不能一下子没有了你,你让我慢慢适应好吗?
就算你终会离开我,可你在我心里扎的根这样深,如今忽然一下拔|出来,鲜血淋漓,我受不了的,阿美,你才十六岁,往后的日子还长,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享受未来的生活,就算是我自私,现下,就让我再独占你一段时间吧……”
看到她与婢女在一处的那一刻,燕辞云忽的想了明白,之前是他太天真了,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通过疏远她而断了念想,却不知爱也好,习惯也好,已入骨髓,想要忘却,也非短短几日几月便能做到的。
至少他现下,做不到。他放不下,从前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真的经历过了一遭才知道,这一瞬的痛苦过于猛烈到快要把他逼疯,他承受不住。
祁懿美听了他一番话,眼眶也渐渐的红了。
这到底是她带大的孩子,亲弟弟一样的孩子,看着他这样痛苦,她怎能不动容。
张了张口,她本想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娶亲并不影响与他的情谊,可想到自己原本对今夜过后的打算,这句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外间渐渐的响起了林淋漓漓的雨滴声,阴沉了一晚的天,终于下起了小雨。
膝上的少年洁白的侧面光滑如玉,纤长的睫毛似一扇浓密的小扇子,他高大的身子微微踡着,就好似许多年前一般,静静的伏在她的膝上,依赖着她,信任着她。
一阵温热的湿意渐渐在她的腿上晕染开来,少年无声的流着眼泪,像是害怕被遗弃的小动物,紧紧的依靠着她。
祁懿美心上的恼恨终是渐渐的转化为了无奈。
他说求她且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他其实也才只有十五岁,换作在前世,还是在上学的孩子。
过往的六年里,她与他太过亲近,说来也有她的错,是她没有料到如今的局面,放任他的亲近,还一味的对他好,宠着他,他如今离不开她,除了他自己性格的因素,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毕竟分别一事,是她自入宫时起便知道也一直在为之做准备的,如今早已不拘泥于一时的欢聚离别,而燕辞云则不同,他并不知晓自己将来会完完全全的离开他,自然也不曾有过任何心理准备,在他的心里,最多也就是觉得她将来会娶妻生子,住在祁家,虽不能日日相伴,倒也是能时不时见面的。
罢了,出宫的事便缓缓吧,左右瞧着燕辞云现下的样子,她收个婢女他都不管不顾的要杀人的,真要是到了离宫那一步,这偏执的孩子也许会做出更偏激的行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