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音暂停了净化，温和地对她道：

“净化了身上的怨气再回地府，你才能免受重罚。忍一忍吧。”

虽然净化对厉鬼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对厉鬼来说，被净化后送回，比直接送回所遭受的惩罚要轻很多。

之前抓获的厉鬼们告诉她，他们并不是自愿变成厉鬼的，而是被齐云观折磨所致。所以，哪怕麻烦一点，她也愿意净化后再送走他们。

女鬼怔了怔，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天师。

虽然眼前的少女神色冷淡，但她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安抚哄劝的意味。

而且，这天师竟然为了让她一个厉鬼免受重罚，宁可浪费自己的功力来为她驱散怨气。

天师里面，难道也有这种良心未曾泯灭的异类吗？

作为一个力量强大的厉鬼，她虽然被控制，却并非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只是不愿意回应那些控制她的天师而已。

她知道，眼下齐云观的两个道士已经暂时被这女天师打倒，若能说服女天师，她便能亲自报仇。

她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多谢大师解救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请让我留下为您效犬马之劳！”

她满以为，她这样一个百年厉鬼愿意主动投效，这女天师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却没想到，对方道：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为厉鬼，都犯下了不小的罪过，如今继续逗留阳间，只会让你的罪更重。我不需要你报恩，回地府去吧。”

女鬼再次怔住。

这年轻天师，竟然如此真心实意地为她考虑，甚至不惜拒绝到手的助力。

这让她决定改变策略说实话：

“大师，实不相瞒，我不想回地府，还有另外的原因，我想找齐云观报仇。”她的目光十分坚毅，“哪怕魂飞魄散，也想亲自报仇！还请大师成全！”

她咬着牙，顶着天罗地网上的灵气刀割般的伤害，跪得端端正正，向程清音磕了个头。

感受到她的决心，程清音有些犹豫。

她以前从未在超度厉鬼后让他们继续滞留人间，但这女鬼宁可魂飞魄散，也想向齐云观复仇，她违背对方的意愿，强迫她回到地府，对女鬼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普通人，包括她自己，忘却仇恨的唯一方式，都只有复仇，而非原谅。

“你与齐云观有什么深仇大恨？”

女鬼咬牙切齿地讲起她与齐云观之间的血海深仇。

她原本是一个一百多年前难产死去的孕妇，为了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她一直没去投胎。在地府阴气的滋养下，她的孩子缓慢长大，成了十几岁的模样，也渐渐有了一颗好奇心旺盛的少女心。

由于从未在阳间生活过一天，她的孩子很想去阳间看看。

十来年前，地府尚未实行新政，每年七月半尚且允许鬼魂来阳间探亲，她经不住女儿哀求，便带着女人来到了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