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单薄寝衣的中年男人往外张望,诺大院子的几个仆从已然因为血腥长廊而乱成了一锅粥,只有那个同来的布衣仙人姿态平静,跪在门前,卧房之内暖暖烛光照在他身上。
常父细看一惊。
仙人竟没有影子!
常父惊骇转回头,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人压根就不是修仙的。
甚至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怕是鬼修。
但这比不会比长廊那儿更使人震惊,最多就是往火盆里面添了一把炭火。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也太过匪夷所思,若是没有长廊为证,常父仍旧不敢去信,也没有人敢相信,享誉天下美名的云清剑修被徒弟一刀子剜了心……就连常父都说不出来那是自己儿子能干出来的,他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这力。
可事情就是那么荒诞无稽。
“小卿,你……”他神情复杂,还有些惧怕,惧怕未来。
“师父想害我,今天过后正道也都会追杀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青年注视着他,柔声细语,“您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常父深呼吸一口气,“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是你爹,我从小到大教了你什么?教你为人低调,处世圆滑,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你听了吗?”
青年稍微皱眉,在原主记忆里,常父很溺爱他,又是活跃性子,从来也没这么色厉内荏过。
而难得正经的常父,他看着青年怔愣模样,又仿佛逗笑,只是一刹笑意,他想到什么,很快就严肃起来,“我从你小时候砸别人窗,就知道你是个闹腾孩子,我也跟在你这跟独苗苗身后擦屁股惯了,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我虽为凡间草芥,半截身子埋进黄土,年月不过须臾数年。总归如此了,便也无所畏惧,无论如何,这次,爹也想不自量力再护你一次。”
常卿稍微回神,他抿唇,系统已经被这如山父爱压倒,在耳边嘤嘤嘤爆哭。
【他如果知道孩子已经被魔修霍霍死了……】
他不会知道。
常卿轻轻叹息一声,“常府不能待了,要想护我,便寻处好地方藏匿起来,日子过得潇洒些。”
常父一怔,了然,他毕竟是个凡人,虽不甘情不愿,但没什么法子。
往常跌跌撞撞的幼鸟也要自己翱翔于天际。
如此一想,竟是眼含热泪。
“小卿,你这是何苦。”
“……”
更深露重,脚步仓促逃离时,秋叶飒飒飘落,渐渐地,府内便只剩下了几个仆从。
布衣男子拖动着腿进了门,一眼便督见那青年倚坐在窗边软榻,撑着头,手里拿着什么,月下美人,侧脸好看极了,给人以距离感。
这次,他没有向往常般恭敬低头,而是痴痴注视。
啪嗒!毫无预料,属于面具的木头碎片在地上溅开。
不多时,掌风袭来,结结实实打在了面颊上,一片青红,嘴角溢出血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跪在地上,额头冰冷。
“发现了?”常卿懒懒撑着侧脸,望着人。
对方没有抬脸,面具碎片在他脚边,他黑黑后脑勺点了点,算作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