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那么圆,他抬头看看,勉强道:“没关系。”
“沈柔,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会让你再落入那样的境地。”
沈柔没有说话,轻声道:“我可以回去吗?沅儿见不到我,该哭了。”
卫景朝顿了顿,只道:“陪我走走吧。”
他没有说出口。
他很后悔,那年在去凉州城的路上,没有陪她好好逛一逛那场迷醉的灯会。
再多留一点,美好的,可以回味的记忆。
沈柔沉默片刻,抬脚跟上他。
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
百姓们摩肩擦踵,猜灯谜看花灯,人声鼎沸,喧嚣热闹。
街头搭起擂台,人潮汹涌,朝着擂台挤去。
借着拥挤的人流,卫景朝忽然抬手,将沈柔拥进怀中,紧紧按住她的脑袋。
一如数年之前,也是这样的花灯夜,他搂着她。
只是此时此刻,那双素来冷静的深邃眼眸,落下颗颗眼泪。
一颗一颗,掉在沈柔头上,被他的衣袖拦去,没有流露出分毫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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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站后,沈沅已被沈元谦带着睡着了。
沈柔将她抱回屋里,和女儿一起入睡。
外头,卫景朝却敲响沈元谦的门,进了他房内。
沈元谦心平气和,“陛下,已经很晚了。”
卫景朝自顾自坐下,看着他半晌,骤然问道:“沈元谦,你们到荆州城,有多久了?”
沈元谦随口答道:“四年。”
四年。果然是四年。
那日沈元谦提起谢治时,说的便是四年,他却不曾注意。今日想她这四年的经历,才恍然发觉,他从不知道,离开京都的第一年,她去了何处。
他的侍卫去查,沈家的邻居们分明说,他们兄妹至此,不过三年。
那最初的一年,为何没有邻居见过他们?
因为他们第一年,因为某些原因,甚至没有安定下来。
所以偌大的荆州城,那么多人,却无人与他们熟识。
这原因,只能是沈柔。
她有孕在身,沈元谦为了照顾她,无力谋生。
所以,他们兄妹当时承了谢治的恩情。
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
卫景朝的嗓子忽然有些涩涩的哑,缓缓问道:“沈沅的父亲,到底是谁?”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锐利,直直盯着沈元谦,生怕对方骗他。
沈元谦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怎么不亲自去问她?”
卫景朝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捂住脸,感受到掌心里有一抹湿润。
他嗓音嘶哑:“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