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城面色无异,拱手道:“下官短见薄识,孤陋寡闻,多年闭门造车,实在有负重任。只是,不知这马槊,是何物?”
他与卫景朝对视,眼神亦凛然:“大将军的话自不会有错,但凉州将士们向来用枪和刀,从未用过马槊,若是忽然改变,恐怕不适应。”
“再者说,西境和滇南的战绩,从来比不上我们,怎么他们用的,就一定是好的呢?”
卫景朝长指扣在桌案上,俊朗眉眼忽然带了嘲讽的笑:“贺骠骑且去找两本书看看吧,否则,说的话平白无故叫人笑掉大牙。”
这个贺新城,倒的确是个不一般的。
到这种境地,竟还敢反过来给他挖坑,只恨不得告诉这满屋子官员,他卫景朝是个不懂装懂的外行人。
可惜,让他失望了。
卫景朝的目光扫过沈柔,道:“告诉贺骠骑,马槊是什么?”
沈柔便温声道:“马槊总体上看,大致与枪和矛一样,只是槊锋刃远远长于枪和矛,用起来更加趁手。而且,马槊上带有破甲棱,能一举击破对方士兵的盔甲。”
她神态平静,一双眼睛不带任何私心,告诉贺新城:“正常来说,骑兵由枪换为槊,并不会有太大不适。而槊用起来,的确是比枪更得心应手,更适应战争。”
贺新城神态亦是平和,垂首道:“下官受教,今日回去,马上就安排更换武器之事”
卫景朝始终看着他。
见他如此能屈能伸,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贺骠骑,孺子可教啊。”
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人,用“孺子可教”这种词来形容,其实多少是有些羞辱的。
贺新城却仍是不卑不亢,道:“能得大将军教诲,是下官之幸。”
卫景朝敲敲桌面:“下一个。”
位于贺新城身后的人,立刻拱手,恭恭敬敬道:“禀大将军,下官分管的,是粮草、军装等物资。”
沈柔用笔头撑着下巴,莫名看着他与人推拉。
卫景朝到军中第一件事,便是让这些人口述自己的职务,不给准备的时间,如此一来,了解的才是真实情况。
可是,这真实情况却不容乐观。
贺新城心思叵测,自然是清清楚楚,不容置疑。可就连眼前这位恭恭敬敬的司务将军,也并非表面这样老实。
譬如,他口述的情况,只说存粮的数量,却不说这些粮食是什么?大米、小麦、谷子、肉脯或是别的什么,都不肯提。
但是,一千斤大米怎么能与一千斤肉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