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侯微微叹息。
其实,自从平南侯府出事,京中如他这样的老牌勋贵,便人人自危,生怕哪一日行差踏错,就步了平南侯的后尘。
他看向卫景朝,不免有些羡慕,“好在长陵侯府有长公主殿下坐镇,不至于像我们这边,危机四伏。”
卫景朝神色微凉,拿盏盖刮着盏中茶叶,幽幽道:“侯爷怎知,长陵侯府不是危机四伏?”
他比旁人的好处,大约便是等长陵侯府真的出了事,不会累及家眷。
长公主殿下仍旧可以风风光光做她的长公主,庇护卫家剩余的人。
可他,该死还是得死。
长乐侯微怔。
卫景朝却转了话题,“侯爷准备交兵权吗?”
长乐侯道:“既没有谋反之心,留着兵权有什么用途?不过平白无故惹圣上疑心,不如早早交了,换个富贵太平。”
卫景朝笑了一声,极为不认同,慢慢道:“我父亲是交了兵权的。”
所以,他比谁死的都早。
哪怕娶了长公主为妻,哪怕生下带有皇家血脉的孩子,哪怕忠心耿耿毫无怨言。
可,还是死的比谁都早。
死后的葬礼倒是风风光光,可惜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逼迫他对着仇人虚与委蛇罢了。
话音一落,四周俱寂。
长乐侯默了片刻,“原来,老侯爷并非病故吗?”
卫景朝轻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起身,“今日偏了侯爷的好茶,改日我做东,请侯爷喝酒,今日尚且有事,便先告辞。”
语毕,他弯腰下了车。
长乐侯幽幽叹口气,问一旁的于逸恒,“你说,他是个什么意思?”
于逸恒垂眸,“景朝从小就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他看的,总是比我们清楚。”
言外之意,便是希望,长乐侯能按卫景朝的建议做事。
比如,不要交回兵权。
长乐侯叹息一声,身子垮了垮,好像顿时老了十几岁。
他又如何不知,交出兵权之后,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可是,长乐侯府昔年深受皇恩。
真的让他下定决心与皇家对着干,亦是良心难安。
御书房中,众臣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