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上前,手中拿着师诸和的印绶,喝道:“我家将军是朝廷委派的右营主将,遇见贼人袭营,幸而途中被甘氏部曲所救,如今前来卢嘉城求援。”
守城官也是葛氏的族人,在上面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对方来得速度虽然超过了预期,但口中言论跟他知道的那些计划恰巧符合,自然是因为那个师将军本事太差,胆子太小,才忙不迭地逃窜了过来。
对方身边的亲兵不过百人左右,而且都是一副疲敝之态,少掉的那些要么是死于了偷袭,要么就是中途失散,那位师将军无可奈何,才去了甘氏那边求援,由他们的部曲护送着前往了卢嘉城。
守城官心中升起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之意,想来下方那群人无论如何不会知道,甘氏早就跟他们串联一气,对方以为来此可以求援,其实只是羊入虎口而已。
下方的亲兵又在高声喊叫,语气中还多了几丝焦急之意:“山贼势大,若是耽搁下去,延误了军情,那就唯你是问。”
守城官唯唯连声,明白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只得继续做戏,下令让人打开城门,放人进来,陈明一马当前,带着亲兵们大摇大摆地骑行而入。
她看似镇定自若,内心也有些紧张——在动手之前,三人也曾经分析过被敌人看破计策的可能。
那时任飞鸿安慰了陈明几句:“除非是天子那样的人负责守城,否则多半看不出我等的图谋。”又道,“但若对方那边当真有天子这样的人才,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也必定是引君入瓮之计,到时候陈校尉带兵在前,若能控制城门,则一切无忧,若是控制不住,就请师将军率剩下的人离开,去被咱们攻下的丰氏邬堡驻扎。”
陈明应允地毫不犹豫,她心中清楚,在这个计策中,自己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然而就像当日崔新静愿意冒险出使台州一样,想要振兴陈氏,恢复天子对他们的信任,陈明就必定要豁出性命去建立功业。
等从容进城之后,高踞马背上的陈明忽然勒住缰绳,问了边上的守城官一句:“不知足下怎么称呼?”
守城官拱手:“葛氏葛奇。”
虽然不晓得对方是谁,但从穿戴看,也是一位有品级的将官,为了表示尊敬,葛奇行礼时微微低下了头,然而他却再也没有把脑袋抬起的机会——就在那一瞬间,陈明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刀,反手割掉了守城官的首级,然后举起手中银枪,大喝:“随我进城!”
卢嘉城的精兵都被带走,此刻城中守备空虚,城墙上虽然有弓弩手驻扎,但失去守城官的指挥后,哪里又挡得住闯入城中那群勇猛好战的禁军精锐,陈明亲自提刀在前冲杀,她左右都有亲卫作为援护,自己则像一条出闸的猛虎,朝着城头直扑了过去。
刀光霍霍,箭矢乱飞,砍杀声响成一片,双方异常激烈地战斗在一处,走到了这一步,陈明无论如何不能后退半步,她的眼睛发红,握刀的虎口已经裂开,肩头也中了一箭,却仿佛没有痛觉那样继续战斗着,目中只有这方城头——只要能夺取城门的控制权,放己方人马入城,那就大局可定!
外面的师诸和看到城中传来的讯号,他一声令下,手下那群改做部曲私兵装束的骑兵们也从马背上把盔甲取下,重新穿戴完毕,然后一鼓作气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