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来比孙启耀大不了几岁,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和帮手,他撅着屁股正忙着清除车轮上的泥巴,憋着一肚子火还得气喘吁吁的回话。
没办法,淤泥卡住了车轮重逾千斤,不及时清除马儿根本拉不动。
“忍!忍!这话你这一路说了多少遍了?爷就是必须迁就你的人?到底行不行吧,不行下次爷换人!”
“狗奴才,还有没有一点用处了!”
孙启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车厢里冷得直跺脚。
哪怕外面阳光普照,其实雪过初晴的气温还是非常低的,临出门时准备的火盆已经熄灭,连火星子都没了一个。
彻骨的寒冷如附骨之蛆,在车厢里纠缠无从躲闪。孙启耀哪里受过这种罪?只要一想到家里的高床软枕,还有小妾们的温香软玉,他一刻也不想再在马车里呆着了,恨不得立马掉头就回去。
眼看着太阳西斜一天又要过去了,可直到现在,他们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的肚子已经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这又冷又饿的感受在他二、三十年的人生中,还十分罕见!
可来都来了,回是不可能回去的。
当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所有的牢骚全都在他想起今早的情形时,自动消音。孙启耀低低的咒骂了一声,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性子重新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没办法,让他走这一趟的是他的老爹孙大老爷,也是孙家的当家人。
其实孙大老爷一早就交代他到临江县看看,是他自己还心存侥幸一拖再拖,才拖到了今天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早上出门的时候,孙启耀还专程去辞了个行。
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他老爹看在天气不好的份上免了他受这一遭罪。
可惜千算万算,他这个人人都说被老爹捧在手心里、最受宠爱的儿子,并没等到半分优待。
不仅没有半句挽留、体谅之语,反倒只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只自顾自喝茶连头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
对他办事不力的不满已经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连他娘——最受宠的三夫人都不敢替他说半句好话。
孙启耀又不傻,相反,他能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接管望江楼,更多的凭借的是自己的本事。
更具体点,这本事正是指拍马奉承、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