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之人斜倚窗前,浅啄了一口茶水后,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细腻温润的青瓷茶盏,身体前倾,目光玩味的俯瞰脚下入了夜仍旧熙熙攘攘的人潮。
他穿着一身极平常的深蓝色织锦长袍,束了袖口打着腰封,着装极其干练,衬得人长身玉立,细看那束发的金冠,上面隐约盘踞的螭龙,不经意间透露出主人尊贵的身份。
刀刻斧凿般立体的脸上,有一双锐利深邃的眼,嘴上一圈精心修剪过的像小刷子似的短须极有辨视度。
这不是前段时间大闹金銮殿的晟王又是谁?
这位当朝皇帝仅存的兄弟,比太子还小两岁的皇叔,在市井留下不少传奇故事。
让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有他立下的赫赫战功,更有他冷若冰霜的不近人情,和能令小儿止啼的恐怖容貌。
每个人说起他,都有不同的形象,不过无一不是既敬畏又害怕的样子。
听说他打小便被皇兄丢进军营教养,十三、四岁时就能领军作战,后来更是长成身高九尺,满身横肉的彪形大汉,一道刀疤贯穿全脸,能生啖人肉,曾经靠他那可怖的容貌生生吓死过敌军将领!
然而此刻的晟王漫不经心的赏着景,除了身姿挺拔一些,实在与普通客人无异。
“那就在这里多留几天。”从晟王的身后伸过来一双手,迟疑了下又缩了回去。
“师兄,或许也只有你这里才能收留我了吧。”前面的人毫无察觉一般,依旧是平淡无波的声音。
但那一声师兄,却让陆子集猛眨了下眼,这回手毫不迟疑的落到了晟王的肩头。
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他,“这天下还有哪里是你去不得的?别胡思乱想。”
其实世人皆不知,晟王还小时与他和太子一起师从太傅学文。他年长十多岁,总被叫师兄,相处得跟真正的师兄弟一般亲近,后来晟王替太子殿下背了黑锅才弃文从武去的军营。
这些年保国守土,立下赫赫战功,回来时已过而立之年,仍旧孑然一身。
……
江婉和李延睿下了车直奔府书院。
正好洪教谕也在府城,这次一定能讨个说法。
好在雇佣的马车就是以府学为目的地的,下了车沿着一溜儿台阶上去,就能看到高耸的书院山门。
江陵府没有山,书院就建在府城边上地势最高之处。
不愧是府城,书院的规模比临江县的要大很多。
光那道雕刻了无数名家书法的门楼就已经足以傲视整个江陵府。
还没进门,书院门口的参天古木绿意幽浓,营造出了远离尘世之感,令人心静神宁,对书院里面不免心生向往。
可惜江婉母子来得不是时候,此时的府城书院已经下了学,大门紧闭,窥不见里面的丝毫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