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贺庭叶带着贺章去了国外治病,贺灵集团一时群龙无首,也冒出了些想要谋权篡位的人,贺庭叶当时一边在读研究生,一边又在照顾贺章,根本分不出时间去打理公司的事务,于是他干脆在国外自己组建团队,把贺灵的核心技术迁移过来,以贺灵为前身,他才创立了铭宇。
也是这几年,铭宇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贺章又被查出了癌症,活了二十七年,贺庭叶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
江秋袅花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这个噩耗,半晌,她张了张唇:“那现在也,治不了吗?”
贺庭叶说:“可以治,但是以爸现在目前的身体情况,治疗过程中遭受的痛苦会更多,他一身傲骨,也不愿让病痛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尊重他的意愿。”
贺庭叶虽没把话完全说明白,但江秋袅也懂了,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喉咙竟哽咽住,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贺庭叶转过身,抬手碰了碰她的眼角。
江秋袅这才发现自己湿了眼眶。
她抬起头,被泪水浸泡过的眸子清亮透彻,江秋袅抓住贺庭叶的手,主动牵了他。
“一定会有办法的。”江秋袅哽咽道,可嘴上说着有办法,真正的办法到底从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贺庭叶一开始瞒着江秋袅关于贺章病情的细节就是怕她会这样,江秋袅是个共情力很强的人,连看个电影都会跟着主人公哭得死去活来,更别说让她亲身经历身边亲人的离去了。
他是男人,可以坚强,但是江秋袅不行,她太难以接受了。
贺庭叶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江秋袅揽入怀,一手抚在她的后脑勺上,安慰地揉了揉。
江秋袅咬着唇,不让自己落下眼泪,就怕影响了贺庭叶的情绪。
可贺庭叶轻易地就察觉到了江秋袅的情绪,和她说:“想哭就今天一次性哭完,今天之后,就不准再哭了。”
江秋袅终于没憋住,呜咽着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秋袅在贺庭叶怀中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看着怪惹人心疼。
她的声音有些哑,她问:“你也很难过的吧?”
贺庭叶怔了怔。
这么多年下来,贺庭叶陪着贺章做了无数次检查,也陪他做了数不清次数的治疗,时间久了,他自己倒是已经看开了许多,能够坦然地面对与接受最后的一切结果,要说流泪,他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刚开始那段时间也不是没流过,可流完后才发现该解决的事一样没解决掉,所以他便擦干泪水,独自一人承担起照顾这个家的重任。
哭过那一次后,他便再也没有为了这事掉过一滴眼泪。
所以当江秋袅问他难不难过的时候,他竟也一时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