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沐身边的婉儿素来乖觉,见状则立刻走至外间,拿了条杜婉仪惯用的软帕,亲自给杜婉仪擦拭眼泪,“皇后娘娘是娇花一般的人物,若是哭了可就不美了,要奴婢说,阖宫里谁不知陛下少年时便心悦娘娘,称帝这几年更是不肯纳妃,只独宠娘娘一人,娘娘又何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陛下置气?”
婉儿生的秀美温婉,说话的声音也如吴侬软语一般柔糯甜灵,杜婉仪略感激地接过了帕子,只道:“多谢婉儿姑姑。”
婉儿是苏嘉沐跟前的心腹大宫女,便是裴景诚见了,都要低头行个礼,更何况是杜婉仪?
被婉儿安慰了一阵,杜婉仪的泪水也停了下来,只羞答答地望了苏嘉沐一眼,认错道:“母后,婉仪失仪了。”
苏嘉沐忙把自己鬓发上的金钗摘了下去,递到了婉仪手心,“这是景诚送哀家的金钗,哀家如今年岁大了,衬不起这雍容华贵的样式,还是给你戴着顽吧。”
长者赐不可辞,杜婉仪不敢推拒,便屈膝应了下来,只是如此贵重的赏赐到底让杜婉仪有些不安,太后虽疼爱自己,可到底是陛下的养母,遇事总会站在陛下那一边。
这样的赏赐,好似在补偿自己一般,杜婉仪抬眼望了苏嘉沐风韵犹存、貌美依旧的姣美面容,那双眼儿灿若星辰,瞧着比自己的容色都要魄人许多。
这等风姿的太后又怎么可能撑不起这支金钗呢?
好似是为了佐证杜婉仪的猜想一般,苏嘉沐适时的开口道:“哀家这番来,也是为了与婉仪你商议一下大选之事。”
杜婉仪抬起错愕的双目,好半晌才出声道:“陛下…陛下不是说不办了吗?”
大选便意味着即将有众多貌美的名家贵女一同入宫,便是陛下心里有自己,平日里总要分出些日子与别的妃子那儿,她如何愿意与别的女子一同分享陛下?
况且,宫里宫外都在说陛下笃爱自己,人前陛下的确待自己亲昵有加,可每每二人独处时,陛下却总寻了理由去书房批阅奏折,自己多问几句,他便以国事为重的理由搪塞自己。
可陛下这些年又从未宠幸过旁的女子,初时杜婉仪只怀疑是自己的身段不够婀娜,亦或是自己在房里太过端庄,可陛下与自己也只是相拥而眠,和衣而睡,并未行那周公之礼。
杜婉仪心中郁闷难言,又不好意思问身边的嬷嬷,只得与家中的母亲倾诉一二。
母亲听了后,反倒板起脸教训自己:“你如今做的是一国之母的位子,整日想着那些狐媚子勾引男人的手段做什么?陛下从前日子坎坷,身边没有个教导人事的姑姑,于这事上自然不甚精通,你也不必太过心急。”
思索良久后,杜婉仪忍住了心里的酸涩,只颤抖着语调回道:“母后,婉仪知晓陛下的难处。”
苏嘉沐爱怜地瞧了她一眼,又把朝堂里的风言风语、陛下如今面临的难处、以及以纳妃为由笼络重臣的目的统统说了一遍。
杜婉仪愈发沉默,纵使她明白陛下年幼继位,朝政未平,臣心不齐,极需纳妃来充盈后宫,也好与那些朝臣多些联系。
可她无论如何也应不出那一句“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