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梢里有几分遮掩不住喜意,说出口的话语也雀跃不已:“你如今落得这个境地,可会后悔?”
莹雪坐在团凳上一动不动,如今她也不想再与刘婉晴打那些遮遮掩掩的哑谜,既已撕破了脸皮,她便回讽道:“世子爷从前日日夜夜宿在我房里时,大奶奶您可后悔过?”
这话一出,刘婉晴喜悦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了下来,她笑意一僵,正欲发怒时却恰好瞥到莹雪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立时便把心内的怒气压了下去,笑着与莹雪说道:“过去的事算不了什么,你已失了世子爷的欢心,难道还想着东山再起不成?”
莹雪不明白刘婉晴来挑衅自己的原因,索性她如今极有可能怀了傅云饮的孩子,也不需要在此刻与刘婉晴争个面红耳赤,她便垂下头不再言语。
刘婉晴口中说出的话虽倔强无比,可她心内并不确定傅云饮是不是当真对莹雪死了心,若过几日他气消了又将莹雪捧起来,这可怎么好?
她便悄然坐在了莹雪身旁的团凳上,笑着说道:“你家人已脱了奴籍,我再将卖身契还给你,你和墨书一起远走高飞,如何?”
莹雪一愣,望着刘婉晴的杏眸里染上了几分疑惑之意。
她自然不会相信刘婉晴会这么好心,便只是讥讽一笑道:“大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婉晴这话却是说的真心实意:“你不是喜欢墨书吗?从前还与他定下过亲事,如今我愿意放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条生路,你难道不愿意吗?”
莹雪听了不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心中还生出了剧烈的荒唐之感。
刘婉晴这话无疑是在莹雪的伤口上撒盐,她已成了傅云饮的人,甚至还可能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个时候刘婉晴却愿意放她和墨书“一条生路”了?
自己的母亲被刘一宁责打、姐姐被侮./辱、父亲被弄断了腿骨的时候,她为何不想着要放自己一条生路?
想到这些,莹雪说出口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大奶奶说笑了,既想放我和墨书一条生路,从前又为何以我亲人的命苦苦相逼?逼我来做这劳什子媵妾。”
刘婉晴脸上神情讪讪,隔了半晌才说道:“如今仍为时未晚,我会给足你们银钱,让你们……”
“大奶奶——”莹雪厉声打断了刘婉晴的话语,血肉里深埋着的恨意一股脑儿地宣泄了出来:“我的爹娘和姐姐一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可却被人平白无故地伤害至此,这些事不是您一句为时已晚就可以轻轻揭过去的。”
刘婉晴从未想过面上瞧起来如此乖顺温和的莹雪会有这样气势斐然的一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莹雪却止不住心内的恨意,直视着刘婉晴的眸子说道:“大奶奶,这些仇和债我都记在心里,一日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