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字“宠”,虞扶尘有些飘飘然,不分南北东西,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喜从何来,大抵是活到这般年纪,终于被人在意着了。
当然,除了愉悦之外,心底还有种惆怅悄然而生。
“他若真的在乎,为何不收我为徒?”
“也许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破天荒的,明斯年没有浇他冷水,半哄半牵就的安慰一句。
他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千杯不倒,佛宗的素斋吃得都快绿了眼睛,一踏出佛宗山门,便迫不及待从乾坤袋中取出酒盏,满斟一杯仰头饮尽。
清冽泉水酿成的琼浆玉液甚是可口,余香缠绕舌尖,久久不散。
他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角,给虞扶尘也递了一杯,后者摆手婉拒:“别了,我想出家。”
“和尚不比俗人快活,修仙不比凡人自在,要我说,倒不如自碎金丹入朝为官,以小爷的能耐,定是平步青云,权倾朝野后全身而退做个闲云野鹤,岂不美哉?”
有这般志向实为难得,难怪他会心甘情愿离开东海桃源,远渡神州闯荡江湖。
虞扶尘心下对他印象有了改观,一声“宦官”的嘲讽到了嘴边也哑然。
“总是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烦心事?”
“借酒浇愁愁更愁,我喝酒可不是为了逃避,寻欢作乐你懂吧。”
他替虞扶尘饮尽清酒,因心事烦乱被辛辣呛了一口,双眼有些湿润,嗓音微微显出沙哑:“没拜入桃源以前,我家也不穷。”
他是在继续最初的话题。
“没有家道中落,也没有败尽家财。娘亲去的早,我爹毕生所愿就是家中后代踏入仙门,光宗耀祖,而我自小体弱,任谁对此都不抱期待,又没娘疼我,因此我爹续了弦,排行在我之后的还有两个弟弟。”
明斯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好似事不关己。
他不羁的喝着酒壶里的佳酿,习惯性用袖口抹着嘴角,继续道:
“幼时有凌雪宫的修士途径故里,说我家门楣宝气普照,应是有仙灵之人所在,若是不拜入名门正派加以引导,恐会成仲永之伤。爹兴致冲冲将弟弟唤去,请那道修为他们摸骨,道修一一否认,最终才寻到我。”
“既然如此,你该拜在凌雪宫门下才是啊。”
“没有。那道貌岸然的修士虽带着凌雪宫的信物,但他却是因德行不端而被逐出师门的恶徒,眼见无法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便想起旁门左道,照着古籍上不知真假的方子炼起长生丹药,其中药引则是九十九颗灵力充沛的稚子童心。”
虞扶尘哑然,余光瞥了眼风长欢的神情,那人正瘫在白子背上睡的正酣,倒是自在,也不知听闻爱徒遭遇过后会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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