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说也并无坏处,我出口无忌,权当听个乐,若真有可用之处,岂也是意外之喜。”
芸志行沉吟片刻,认同了这一观点,于是便将今晚在酒楼时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祁铭之听罢暗道果然。
“由此看来,当年要建安昌行宫的时候,便是上面有人巧立名目,为了套出银子来充私库。父亲此刻便是在为这些人收拾烂摊子。”
“唉,可如今皇帝已经下旨要来淮安,这才是让为父头疼的问题。”
这道理芸志行当然明白,他都为此愁了一个晚上了。
“淮安百姓向来安居乐业,谁会愿意吃苦受累地来修筑工事?”
数年前开始修建安昌行宫的时候,还是从隔壁的州府调派的人手,在加上不低的报酬,才有一些农闲时的本地人来。
如今初夏之前,赶着地里播种插秧,正是农忙的时候,上哪里找人?
祁铭之早已料到了这些事情,他往前走到芸志行身后,替他轻轻锤了锤背。
“父亲莫慌,且听我一言,可听听是否可解?”
这件事是他从栗乡的时候就开始筹谋的,也早已让人摸清楚了情况。
“如今忧心的是人力,淮安地大,未必没有足够的工人应征,只是父亲担心酬劳不够,又赶上农忙,才有找不齐人手的可能。归根结底是利益不够,无法驱动百姓的积极性。”
芸志行轻轻点头,听着门道。
“但陛下亲临,若是在淮安住上一段日子,那么日后淮安也算是皇帝点头的风水宝地了,于未来州府的招工,人口流入都有十足的好处,这是可以预见的。”
“可是百姓们现在看不见这些好处啊。”
“这就需要父亲许给大家了,如今淮安百姓的营生都是农事,连年富余,赋税之后余下的存粮甚至要超过一整年的吃食,父亲大可以开州府的库银收购过来,以粮食从周围吃紧的州府换取劳力,由府兵来回运送,这便是其一。”
“其二,淮安百姓忙完了农事,自然会有月余的空闲。而行宫建筑成后,周边会自然形成街道,这些地都是原本划归行宫的,待陛下圣驾回銮,父亲大可以以州府的名义许诺给愿意帮工的农人们沿街商铺的租赁权。本朝虽重农,但亦有不少人愿意从商,这些人自然能看见其中的商机。这一来二去,便又是一波劳力。”
“其三,父亲上任以来政治清明,应当与不少大户关系良好,便是占着人和这一条,譬如栗乡这样的地方,就会有不少人愿意帮忙。与官府交善乃是各地乡绅大户愿意做的,这一点父亲可自行考量。”
这三点理由,清清白白简明扼要,一下子如拨开云雾般点名了去处。
芸志行听得愣了愣:“墨儿,这……是谁教给你的?”
他呆呆地看着女儿,没想到顺嘴的闲谈,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见解。
“啊……”祁铭之低眉,
“原是该懂的,在栗乡这些日子又见了许多民生风俗,与不少人交流,便得了些拙见。”
芸志行听得笑:“小祁大夫还会和你说这些?”